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这个一直从别人口中得来的名字,晏辞今日终于有机会仔细看了一遍。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同于秦家十几年前借势而起,苏家从几代前便扎根在胥州,也是靠船运为生,到了苏泽这一代家世更是已有百年历史。
而这苏泽并非先前晏辞推测的贪心钱财铤而走险之人,相反上面记载着他为人乐善好施,虽然富裕,可平日里勤俭节约,还经常让家仆带着煮好的白粥去街上分发给乞讨的人。
甚至他曾经还在胥州城里买下一个大院子,雇了几个教书先生,专门给读不起书的孩子讲课,那时胥州城的人都称他为“苏大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穿着朴素衣服上街,经常对人施以援手的善人,却最终铤而走险贩盐,导致正值壮年一命呜呼。
晏辞越看越觉得迷茫,最初的迷惑依旧没人能解答,如果说苏家是土生土长的乡绅,家底肯定很雄厚,如何会是那般下场。
“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秦家的恩人。”秦子诚似乎知道晏辞的疑惑,慢声开口,“当年我与他为好友,经常一起同游。”
“秦家那时还只是胥州城众多船商之一,先辈当年散尽一般家财赈灾,虽是收获了名声,然而那段日子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很难过。”他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每月船坞都是入不敷出,几个老主顾的相继离开更是雪上加霜。”他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陈旧的往事,目光微动,“那时父亲为了招揽生意经常几个月不回家,母亲守着我们几个,每日愁容满面,甚至为此遣离了她的几个陪嫁丫鬟。”
“而就在她下定决心想要变卖嫁妆的前夕,我遇到了苏泽。”
苏家当时是胥州最大的船商,大概就相当于秦家如今在胥州城的地位,其他船商都像星星一般围着苏家,而且苏家底蕴厚重,苏家的人教养极好,使苏家在胥州的船运方便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苏泽身为苏家的长子,才华横溢不说,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是当时胥州有名的贵公子。
秦子诚便是那时因缘巧合认识了他,听完秦子诚述说的遭遇,苏泽对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很是在意,于是说服父亲间接介绍一些主顾给秦家,秦家的生意也是因此逐渐回血,终于摆脱了往日窘迫的局面。
自那以后,秦子诚和苏泽逐渐成了挚友。
“我们可不是你和季明这种相伴玩乐结下的情谊。”秦子诚朝晏辞笑了笑,“当年我们一同出海,几次经历过能将船掀翻的巨浪,杀人越货的海盗,每一次都有不少船员丧生可偏偏我们两个总是相互扶持着安然无恙的到岸,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们是生死之交,我们相互参加了对方的婚宴,我更是亲眼看着他那几个孩子出生。”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还有他的那个小儿子,正巧与季明同岁。虽然他们不是同辈,可秦家与苏家当时的关系亲如一家,亲上加亲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苏泽的幺子出生的时候,季明正巧也才几个月,于是我便与苏泽定下了季明的亲事,只等苏家的哥儿满了十五岁,便让他们成亲。”
“却是没想到世事难料。”
晏辞一直是安静听着,此时静默一瞬,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大舅,那你可否知道当年苏泽为何要私自贩盐?”
秦子诚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我知道。”
他再次放下手里的茶盏,在清香的茶香里,眉头却丝毫没有放松,目光透过那些氤氲升起的水汽不知看向哪里,他眉毛微蹙仿佛回忆起什么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于是在他的声音里,晏辞知道了转折出现在某一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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