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见她如此神色,更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放弃感。“我以为,比起我,姑娘会更优先选择杨简。”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他初初遇到她时,她坐在杨简的身侧,他再次遇到她时,她又和杨简站在了一处。他永远都晚那么一步。该死的杨简,怎么能在杨家抄了谢家之后,还能拥有那么幸运的命数,与她先结识不算,还要与她先重逢?周鸣玉原本以为他们两人是对家,从来是不屑提及对方,所以此刻不防他突然提及,难免有些怔愣。但之后,她立刻恢复了寻常神色。宋既明对她的时候,或许有时有所不言,但态度绝对是坦荡的。她不是半点察觉不到,所以已经走到了这最后一步的时候,便不该再有所保留地避他三分了。“大人知道我是谢惜,那知不知道,我与杨简少时,曾经立定婚约?”宋既明说“知道”。于是她轻轻笑了,用坦荡得几乎有些残忍的回答告诉他道:“所以这一条路,我的选择可以是大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唯独不能是杨简。”她那双干净又明亮的眼睛里甚至浮现出一点温柔,只是那温柔全然不是对他。“谢家要杨家偿命,但谢惜不能对杨简这样残忍。”这就是理由。这世上多的是比男女之间那点浅薄风月更加重要的东西,所谓爱情在家仇和亲人的性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谢家的女儿不会因为杨简停下向杨家复仇的行动。但谢惜可以有那么一点私心。就一点,想来亲人疼爱她,来日黄泉相见,不至于太过责备她。宋既明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啊,原来是这样。他没有任何立场责备她什么。诚然她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将他的一颗心摧得痛不欲生,可他从来没说过,可她从来不知道,她本就不该为他的单恋与仰慕负任何责任。此刻,连她将他放于首选的这一个选择,都显得有些可笑了。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都不说,才能把他的心继续藏住。什么都不说,才能继续坦荡地装成对她毫无意思的模样。宋既明从来不打算告诉她,关于他们以前的那些浅薄缘分,因为这本就是她生命里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若她不放在心上,他也不必拿出来绑架她的心意。此刻就更觉得,还好,还好,还好她什么都不知道。宋既明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垂眼道了句“姑娘好好休息”,而后退了出去。回京的安排已经做好,对端王的看管密不透风,他没有什么可再继续操心的,只是守在这小院之外。等天色彻底昏黑下来,他回到院中,静静坐上门前那棵大树的树干。他在夜色里垂眼看着熄了灯的房间,忽而冷不丁地想到,当初在上苑,周鸣玉遇刺的那晚,他带着人匆忙闯入时,是杨简站在屋里杀了那刺客,提着剑让他们退后。所以,光守夜和护她这件事来说,他也是晚了。他有些理解了借酒消愁的人,也生起了些想要痛饮的念头,但是他由来不多饮,此刻又有任务在身,偏偏是不能饮酒的。于是他又忍住了。他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守了她一晚。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从树上跳下来,和前来找他的部下叮嘱安排。城门开了,他们的车队也已经准备就绪,该离开了。宋既明和部下说完话,转身进了院子,去敲周鸣玉的房门。周鸣玉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不多时便打开了房门。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一身打扮得利落又清朗,随身一直带着的包袱也提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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