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音旁白突然响起。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刚才撞开乌月的死胖子这才发现她手里的盲杖,他张了张嘴,别开脸哼了一声,终究是没说什么。乌月也被铃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开静音模式,脸颊和耳根浮起一抹赧色,她掏出手机正要挂断,就在这时,小白龙在过校园减速带的时候车子用力晃了晃,乌月的手指一滑,点了接听。“乌月,段茂他回来了。”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兰月的声音在听筒里听着不太真切。从接到兰月的电话那天起,乌月时刻关注着电话和微信,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收到那个人的消息。今天是开学第十九周,乌月要早起,去学校问问自己明天考试用的盲文试卷制作进展。掀开被子的时候感觉外面格外冷,下楼出了公寓大堂,一阵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窜进脖子里袖子里和裤腿中。“哇,好厚的雪。”“快拍照!”“这里这里,这块没被脚印破坏。”耳边传来年轻男女兴奋的声音,乌月这才意识到是下雪了,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几粒雪花温柔地落在了脸颊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伸出手,嘴角不自觉溢出温柔的笑。乌月是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下雪的样子,此刻这雪仿佛下在了她心上,令人通体舒畅。乌月走下台阶,脚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先是楞了下,接着笑着蹲下去,手试探着向前摸,第一感觉是冰凉松软,她的手指收紧,一个不规则的雪球黏在掌中。手心传来刺骨的寒凉,乌月捏了几下,手指一片湿濡,她抓了一会便扔掉,不一会指头被冻得充血发痒。她摸了摸脚踝,这雪下的挺厚,快要没过鞋子,乌月跺了跺冻得发麻僵硬的脚,拄着盲杖往回走,准备换上羽绒服和更长的靴子。结果等她重新换一套衣服打伞出来,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区物业还没有完成积雪清理工作,乌月握着盲杖无措地站在公寓前,找不到出去的小路。微微侧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红着脸,充满谢意地叫住那个人。五分钟后。那位被叫住的小朋友松开了乌月的手,把盲杖重新递给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的校车到了。”意思是不能继续送她了。跟小朋友道别,乌月拿着盲杖试探着往人行小路上走,盲道被厚重的积雪埋没,失去盲道就等于失去方向感。现在还不到七点,不知道今天环卫处的扫雪车为什么出动地这样慢,乌月只能用脚把雪拨开,一点点往前走。所幸小区跟地铁站相隔的并不远。她穿的还是四季薄款长靴,虽然能包住小腿,但冷冽的温度很快还是把她冻透了。羽绒服也是短款宽松版,下面依稀能感觉不停往里面钻着风。脚趾硬邦邦的感觉已经失去了知觉,小腿冻得发麻,裸露在外面握着盲杖和雨伞的手指已经冻得要黏在一起,肿得像个萝卜。今天还刮着风,冷风一卷,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麻木,灵魂快要出窍,睫毛也黏黏糊糊地变重,很不舒服。听着马路偶尔压过汽车,轮胎与地面上的积雪摩擦出连绵的气泡声,那一刻,突然很想哭。她才走出二十多米,遇见一处盲道拐角,这种逆天的盲道设计她几乎每天都能遇到,也实在无可奈何,乌月挪了挪脚步拐弯,无意踩上一处圆形地灯的玻璃面,她的腰一闪,身体就那么晃了一下,人重重摔倒在雪堆里。眼泪和惊呼同时甩了出去,脸埋进雪里的时候她又笑了出来,那声音却听着像哭。终于,走在她身后的人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乌月的身体被扶了起来,她坐在雪地里,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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