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鸦雀无声,褚闻先扯了扯唇角,木然地看着匕首一寸一寸地扎进他的体内,红色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流出来。他说,“至此,我不再欠你。”当匕首扎进他胸口的时候,他手上沾过的属于姑母的血还回去了。萧焱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起来,眉目如画般舒展漂亮,带着浓浓的愉悦。“可是,表兄,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幽幽地说道,目光中的恶意再次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你这么一条好狗用着多顺手,朕如何舍得杀你呢?”“还有一件事,朕等着交给你办。”年轻的帝王长眉一挑,反手将扎进一半的匕首拔了出来,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褚心月。“朕已经把匕首捅进他的胸口了,表妹,你看他还没有死,这都是上天的意思。没办法,朕想一想,还是决定要公平公正地处置褚家。”萧焱叹了一口气,嫌弃不已地把沾了血的匕首扔到公仪平的脚边,又走回去,蛮不讲理地将手伸到小可怜的面前。要她给自己擦拭干净,最好不能留一滴血渍。“看什么呢?擦不干净,我就罚你,罚你不乖被锁起来!”他心眼小的过分,针对刚才余窈多看了姓褚的两眼,翻了脸。余窈眼睁睁地看着被捅了一刀的褚三郎倒在地上,又看到常平的靴子险些被匕首扎住,她咽了咽口水,任劳任怨地用自己的帕子擦拭他手背的血迹。也不说话,只是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好几下。她想知道郎君会要半死不活的褚三郎做什么呢?“三哥!”褚心月还来不及去琢磨帝王话中的意思,就发现褚闻先因为失血倒了下去。她上前要扶他,看到流着血的伤口,动作又显得踌躇犹豫。也就在这个时候,萧焱冷笑着下了一道圣旨。青州城褚氏多年来犯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引发朝臣激愤,论罪当诛。特命武卫军左右副将一同前去抄家缉拿,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表兄,你若能将这件差事办的让朕满意,比如说亲手杀了褚氏的家主,朕就让姓黎的退下来,将武卫军郎将的位置送给你坐,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他大手一挥,让公仪平将姓褚的都弄出去,别脏了他的建章宫。而终于听懂了他意思的褚心月不等到宫人走近已经晕倒在地,紧闭着双眼的一张脸看上去楚楚可怜。“长的又不像了。”萧焱摇摇头,表情愈加嫌恶。起码,那个女人不会作出这般姿态,她只会笑着嘱托他不要乱动,然后夸一句匕首上的花纹,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双眼睛一直都睁着,也带着盈盈的笑意,直到她彻底死去。
褚家五娘子晕倒时,余窈呼吸一顿,同时她也注意到褚三郎从伤口中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抿抿唇看去,也没看清他如今究竟是什么神色和反应。余窈选择了放弃,扯了扯郎君的衣袖,她小声地说想从这里离开,“郎君,太多血了,闻起来不舒服。”郎君不是说血又腥又臭吗?不管如何,现在他和褚家的恩怨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那他们就不要再闻血腥气了。“好。不闻了。”萧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溅上的血迹已经全部被擦拭干净了,他满足地朝着小可怜笑笑,拥着她走出了建章宫。经过褚家人的身边,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余窈倒是又看了一眼晕倒的褚家五娘子和褚三郎,想了想之前在船上见到他们的时候,心中叹了一口气。其实那个时候郎君就想杀了他们,还想把他们的船无声无息给沉了,她算是阻拦了一次。不过,这个时间点,当郎君翻出了与褚家的恩怨,又摆出了褚家人犯下的罪证后,她觉得无论褚家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应得的。余窈也不会再拦,她只要旁观就好。“外祖母那边,郎君,我们要去看看吗?”出了建章宫,迎面吹来一阵清风,余窈觉得心思清明了不少,立刻就想到了康乐宫的褚家老夫人。封老夫人为辅国夫人的圣旨早就过去了,以老夫人的智慧,她恐怕已经猜到会发生何事了。“不去,外祖母该骂我了。”萧焱懒散地看向头顶的天空,拒绝了去康乐宫。他更想去一个久违的地方。“你想见那个女人的牌位吗?”他问小可怜。余窈第一次在宫里面奔跑,被他拉着跑。事实上,她连加快了脚步疾走都还没有过,这可是在皇宫里面,许许多多双眼睛盯着呢。但在萧焱看来,作为皇后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无惧任何人的目光。他们在宫里奔跑,一如天贶节那天的夜晚,宫人们被甩在了身后。余窈的胸脯微微起伏,她不大认识宫里的路,跟着人七拐八拐,双眸专注,很快鼻尖上就点上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要想做一个好皇后,不能走这点路就累了。”男人是游刃有余的,他爱怜地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偏头一想,抬起手臂将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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