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犹如刀砍斧凿,倍显锋锐跟神秘,仿佛对方已经不再是一个少年郎,而是一位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魏无羡咂摸了一下嘴,“徐明朗这老匹夫倒了,对我们岂不是更好?”
赵宁摇摇头:“现在还不是他倒台的时候。”
“为何?”
“他现在倒了,门第失去一个权威无双的领头羊,一时间再难有这样的替代者,遭受的挫败就太大。接下来,倒霉的就会是看似风光无限的将门。”
“什么意思?”
“陛下不希望门第太过压制将门,也不希望将门太过压制门第。今夜赵氏的案子,之所以能够迎来逆转的时机,是因为陛下的支持。”
“所以,如果徐明朗倒了,接下来,陛下就会扶持门第削弱将门?”
“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朝堂不能成为门第的一言堂,也不能完全由将门说了算。只有双方势力相差不大,彼此相争时,陛下才能居中调停,掌握话语权。”
魏无羡默然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听着挺不让人愉快,但这也是从古至今的道理,没什么好抱怨的。”
赵宁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说。
如果是去年,他也认为情况就是这样。
但是现在,他觉得,事实,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有些话,他现在终究是还不能说,也没到时候。
总而言之,赵宁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形势而言,徐明朗还在宰相之位上,比不在宰相之位上,对他其实更有利。
惟其如此,他才能用徐明朗做更多文章。
赵宁抬起头,望着依稀的星海中,那轮格外明亮的皎月,心如止水。
宫城,风雪亭。
皇帝宋治负手远眺灯火通明的燕平城,眉头皱得很紧。萧燕被徐明朗抓住的消息,他已经得到禀报。
大街小巷里的禁军将士,正在收拢集合,不用多久便会撤出城去,都尉府的府兵却还在各处搜查北胡细作残余。
除此之外,大理寺那些彻查赵氏案子的官吏,也还在城中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宋治目不斜视的徐徐开口:
“前段时间,大都督向朕请命,要调集雁门、陇右两军的精锐斥候探子,进京查探北胡细作,当时朕还以为,大都督只是找个理由,召集更多精锐人手来对付门第。
“当时朕之所以同意,其实是担心大都督斗不过宰相。
“却没想到,朕的京城里,竟然真的有北胡细作!而且规模是如此之大,仅是今晚抓住的胡人修行者,就达到了数百之数,连天元王庭的公主都在里面!
“大伴,你说说,谁给的天元部族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派人潜入大齐京师胡作非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真当朕不能发兵灭了他们?!
“查,给朕查到底!每个北胡细作,包括天元公主在内,都要仔细审讯,把他们知道的东西都问得一清二楚,有多少同党,都要一个不落的挖出来!
“朕倒要看看,天元部族在朕的大齐,到底有多少暗桩,他们又在图谋什么!”
赵宁用来暗中追索北胡细作的军中精锐,数量庞大,让这些人从边军进入京城,是货真价实的兵马调动,赵玄极必须征得宋治同意。
侍候在宋治身后的敬新磨,躬身应是。这种军国大事,他也不敢妄言,末了只能劝宋治息怒。
宋治坐回亭子里,沉思半响,语调沉缓的道:“皇朝宰相与大都督,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一向是一视同仁。
“但今日的事却告诉朕,宰相联合了多个门第构陷赵氏,品性人格实在是不堪到极点!
“而大都督呢?却一直在戮力为公,召集到京城的军中锐士,说是查探北胡细作的,就真的将北胡细作揪了出来,完全没有以权谋私!
“这回,大都督府挖出了势力如此庞大的北胡细作,为皇朝立下大功,朕必须好好奖赏。镇国公,果然不负镇国之名,皇朝需要倚重赵氏,朕也当重赏赵氏!
“至于庞氏,一群逆臣贼子,朕要诛他们的九族!郑氏跟吕氏两家,也必须严惩!十三门第十四门第,哼,朕要这么多鱼龙混杂的门第做什么!”
说到这里,宋治挥了挥手,敬新磨便让在伺候在亭子外,已经记录下皇帝命令内侍都退走。
风雪亭内外,很快就只剩下宋治与敬新磨两人。
“大伴,你说说,朕该如何奖赏镇国公?”宋治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平和。
敬新磨想了想,“去年,陛下已经下令,在雁门关增兵三万。如今看来,北胡着实并不安宁,天元部族暗藏狼子野心。
“万一草原有变,出现了对皇朝不利的形势,需要雁门军、山海军出征,新增的这三万人只怕还是不够用。”
这话很公正,而且合情合理。
听敬新磨话里的意思,皇朝应该向雁门关继续增兵。
宋治半响,他问:“再增兵多少合适?”
“两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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