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草坡上,到处都是勇猛精进的天元骑兵,哪怕是在混战,他们也保持着十人队的最低战阵配置。队与队之间的呼应、配合,更是娴熟无比。
有完整百人队的地方,天元军的攻势就十分凶残,犹如狼群撕咬羊群,迂回包围的,弓箭策应的,骑马冲杀的,章法严整,井然有序。
乙字营苦苦支撑,死伤不断。
百战精锐跟沙场新卒的差别,到此时已经完全体现出来,每个天元军都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位置,该干什么。
有人配合同伴杀敌,有人接应受创同伴后撤,有人看到空隙就立即扑上去,而他周围的人则能迅速调整阵型,紧紧跟进。
反观乙字营的将士,刚开始拼杀的时候,凭借的是一股血气之勇,自认为战则必胜,所以无惧无畏。
而今战局僵持,己方还节节败退,都是心头震颤,举止失措。
身体发抖者有之,畏敌怯懦者有之,疯狂大吼要跟对方同归于尽者有之,彼此之间的配合,已经出了很大问题,前进后退很难做到统一。
数人、数十人聚集在一起,看着有战阵,实际已经没有战阵该有的整体性。
在这种形势下,雁门军每个战斗区域、战斗群体,战损都在快速增加!一个区域支撑不下去,一个战斗群体被斩杀殆尽,导致的是整个局面的巨大劣势!
所谓的训练有素,在这种时候已经没了多少作用,恐惧与冲动,让人的理智所剩无几。有勇气的将士,也仅仅是能吼叫着往前拼杀,而后倒下而已。
血肉磨盘中,唯有历经生死、血战的老卒,才能控制自己的心绪。
而雁门军中,这样的老卒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伤亡已经超过三成的乙字营,之所以还能在各处作战,无人逃窜没有溃败,靠的完全是都头、指挥使等将校的不断大喝与约束。
这些将校,多为赵氏子弟。
赵氏修行者,虽然也太久没有经历大战,但大齐第一将门的底蕴犹在。他们打小就在经受严苛、危险、全面的训练,心性坚韧,勇气非凡,临危不乱。
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类似于生死间较量这种极为宝贵的人生经历,家族早已给了他们。
在生死关头该怎么稳住心境、该怎么判断局势、该怎么应对,家族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教给了他们,让他们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
危急关头、不利局面下,从小到大的训练成果,让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们始终奋战在第一线,伤而不退!哪怕是战死,他们最后高呼的,也是杀敌!
诚然,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新人,各方各面,赵氏子弟都没有做到最好,至少跟他们的对手,那些百战余生的天元军将校有差距。
但他们至少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生命,在带领部曲奋勇拼杀!
拼杀,不断向前拼杀,哪怕是不尽理智、战法不尽对的拼杀,也有莫大作用,它至少能抵消人内心的大半恐惧。
在战场上,恐惧是最大的敌人。不管用什么方式,能战胜内心的恐惧,就有了杀敌争胜的资格!
在这种情况下,赵氏子弟伤亡激增,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倒在血泊中,倒一个个大小战斗群最前面,倒在同袍的尸体旁。
作为大齐第一将门的俊彦,平日里锦衣玉食、显赫人前,备受尊崇,享尽荣华富贵,而今到了战场上,他们奋勇作战,以命相搏,伤而不退,死不旋踵!
他们没有辜负赵氏镇国之名!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赵氏子弟的奋勇,让乙字营将士在伤亡惨重、战局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不断战斗。
没有人溃逃。
这是乙字营能坚持到现在最大的原因!
赵宁往草坡高处的左侧看去。
他知道乙字营能坚持的时间,已经不是很长,伤亡半数是将士们心理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丁字营没有达成目标,那么此战三万雁门军就只有战败覆灭的下场!
凤鸣山主峰山腰,右贤王察拉罕俯瞰整片战场。
一旁的谋主白音啧啧称奇,半是赞叹半是忌惮的道:
“短短时间内,雁门军伤亡已过三成,一支百年未曾大战的军队,在这种情形下,竟然还能不士气崩溃,各部犹能奋勇作战,真是奇也怪哉!”
察拉罕没有马上接话。在天元部族壮大的过程中,他跟很多部族军交过手,这样的情况的确见所未见。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他面对的是雁门军。
“雁门军将校死伤极其惨重,这些人多半都出自赵氏,如此看来,虽然享受了百余年的太平,赵氏将门之风依然不坠。
“在王庭攻伐南朝的过程中,赵氏必定还是头号大敌,此战若是不能彻底削弱雁门军,可谓后患无穷。血战前后的军队,可就不是同一支军队了。”
白音感慨到这,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抱怨道:“若是去年,我们计划得手,成功袭杀了赵北望夫妇跟雁门军大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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