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县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悲怆:“卑职万死,殿下恕罪!”
李虎同样拜了下去。
眉目冰冷的赵宁深吸一口气。
过了半响,他嗓音厚重地缓缓道:“起来吧,这其实不是你们的错。孤知道,他们的俸禄、抚恤标准,在齐朝就是这个水平,你一个县令没有资格擅自提升。
“对不起他们的,不是你们,是这个国家,是孤!”
县令大为惶恐,不停叩首。
赵宁望着那些被抬走的水龙队成员尸体,眸底的哀伤掩盖不住:
“盛世繁华纸醉金迷,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多么绚烂的世道,豪商动辄在青楼一掷千金,官员每每在酒楼山珍海味,他们一次大手一挥,就有一个水龙队成员一年的俸禄。
“可他们忘了,他们能毫无顾忌的挥金如土,是因为有边关将士护着,他们有了危难不必自生自灭,是有水龙队成员这样的人随时待命。
“而我们的边关将士、水龙队成员,国家的英雄,俸禄却比对他卑躬屈膝的奴才低得多,这公平吗?这正义吗?”
说到这,赵宁收回目光,也收敛了思绪。
他对县令、李虎,以及快步靠过来的张仁杰等人道:“继续办你们的差,不要有片刻懈怠。
“在我大晋的天下,孤不希望再有云天商行受害女子那样的百姓,在自身遭受压迫剥削的时候,求告无门,也不希望再有人像她一样,对官府这般没有信心。
“国人联合会要保护好每一个人,官府要处理好每一项民政。
“若是大晋还有一人受苦受难,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真正实现公平正义,这场革新战争就不能称之为成功,诸君,你我共勉吧。”
易州案之所以发生,一是因为彼处的州府国人联合会刚刚成立,差事还未走上正轨,二是云天商行内部的伙计思想、利益禁锢太深,由他们组成的联合会商行分部,在云天商行的压迫下形同虚设,并没有起到应有作用。
这是新法新制实践过程中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说不可避免。
好在有张仁杰这些巡查州县的朝廷特使,可以及时吸取经验教训。
说完上面这些话,赵宁拔地而起,在夜空中化作一道流星,向北方笔直投了过去。
张仁杰、李虎、县令等人无不执礼恭送。
旬日之后,燕平传出诏令:重拟边关将士、水龙队等国家英雄的俸禄标准。
皇帝赵北望的原话是,大晋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英雄,也不会寒了任何一个热血之士的心。
旬月之后,新的俸禄标准出炉。
边关将士、水龙队成员的俸禄成倍提升,逢有战事、任务,都会视战事、任务大小与立功程度,给予丰厚奖赏,除此之外,其它相应待遇都有明确改善。
此令一出,大晋的天下一片叫好声。
这是后话,暂不详提,且说赵宁回到燕平的时候,中原风云已有大变之势,这一日,将忠武军节度使府搬到汴梁的张京,正在跟麾下谋士交流天下大事的各种实时情报,忽然有卫士前来禀报:
“军帅,府外有人求见,说是金光教的神使。”
第六七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上)
张京,昔日的流民乱军首领。
自从乾符七年,带着一群因为土地兼并而流离失所,即将饿死在荒郊野外的穷苦百姓,为了一口吃食攻打县乡地主大户的庄子,他的人生就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那场注定只是逞一时之快饱旬月之腹,要被官军围剿灭杀的战斗中,张京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生杀予夺的权力与痛快。
在此之前,每逢看到高墙大门,有家丁护卫牵着恶犬巡视的地主庄园,有扈从簇拥在乡间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地主少爷,他总是本能地畏惧三分。
他听过庄园里传出的丝竹管弦之音,虽然听不懂,可他觉得很好听,他还听到过里面女子娇柔的嬉笑,对地主富人的谄媚娇嗔,有时也心神摇曳。
可当他在庄子外看到那些穿金戴银、满身珠翠的女子,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丫鬟,都会对他高高扬起下颚,目光冷漠,一副生人勿进的仙女模样。
哪怕有些丫鬟长得丑,满脸雀斑满身肥膘,也根本不拿正眼瞧他这个泥腿子,仿佛他就是一坨牛粪,会玷污她们身上的首饰、脸上的脂粉,避之唯恐不及。
张京嗅到过庄子里的美酒美食,那是让他朝思暮想渴望至极的味道。每回闻到肉香,他的肚子总是呱呱乱叫,每次嗅到酒味,他都会闭上眼努力捕捉、回味。
可回到家,他只能吃糠咽菜,莫说饮酒,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
闲暇无聊的时候,张京幻想过自己成为地主家的座上宾,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漂亮丫鬟蛇一般在他身侧献媚,左拥右抱的他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那些平日里对他呼来喝去的护院家丁,他可以想怎么支使就怎么支使,想踹就踹;哪怕那些音律他听不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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