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常怀远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抡圆了胳膊呼出一巴掌,啪的一声将手下给扇飞出去!手下在空中转了几圈跌出大门,重重摔在院中,半张脸都给抽得稀烂。
“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些来报?!”
常怀远大步出门,来到院中,提起脚,对着懵懂无知的手下一顿乱踩。
可怜这位御气境的手下,身子骨堪称弱不禁风,哪里经受得住常怀远摧残,惨叫了两声,便成了一堆死肉。
常怀远如此愤怒是有原因的。
三万难民饿死了也就饿死了,起来闹事被藩镇军杀了也就杀了,唯独不能被人尽数救下——一旦被救下,那就是惊天大事!
更何况,这些难民在被救的时候,城外居民区还有成百上千的百姓自发相助,二者竟然在劳作中相处融洽,俨然已成手足亲朋。
除了外敌,在藩镇内部,还有多少事能比这更让常怀远惊惧?
对他这个徐州统治者而言,徐州的百姓可以被杀,可以被饿死,乃至有一些逃到外镇去都能一定程度接受,怎么样都行。
但唯独不能联合起来!
平民百姓一旦联合起来,天都能给掀了,何况是旧有统治秩序?
现在可好,三万难民不仅被收拢在一起,自己团结了自己,还跟城外居民区的百姓联合起来了,这件充满仁义热血的事,必然引发广泛影响,让更多徐州百姓乃至整个武宁得平民,因之受到震撼、感召。
事情最恶劣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救助难民团结难民,给难民施以仁义的,不是他这个徐州统治者。
他常怀远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此事有人幕后主使,有势力在暗中组织?
徐州的地主大户、富人权贵是什么德行,他这个节度使岂能不知?天下绝大多数地主大户、富人权贵是什么颜色,他这个国家权力架构的上层大人物,焉能不明白?
那些带着粮食物资、大夫医药出城去救助难民的,绝不会是什么正经徐州权贵!
也就是说,对方压根儿跟他没关系,跟他绝不是一个阵营的。
被外部势力乃至是敌对势力,在自家地盘上,有组织有预谋的救助了自己的百姓,给自家百姓主持了公道,团结了自家百姓,获得了自家百姓的拥戴
对一个统治者而言,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常怀远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个时候莫说把手下踩成肉泥,他连生吃对方的心思都有。
如果说武宁的财政困难,还只是让常怀远站到了悬崖边上,那么此时他一只脚已经悬在悬崖外,一着不慎即可能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上出动藩镇军,屠了城外那三万难民,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中?
这是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仅能够展现他这个节度使的强权与强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敬畏,不敢再想着闹事,还可以让外部势力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失去这三万个人力。
是个屁的解决办法啊!
常怀远又不蠢,他不救难民也就是尸位素餐而已,但今日要是真屠了这三万无辜的难民,那就成了杀人狂魔,会成为众矢之的。
明天外部大军一到,不管对方是谁,武宁内部的人都会立马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常怀远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甩着胳膊踢腾着腿,撒手不管了。
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明月,常怀远无语凝噎,真个是欲哭无泪。
乱世中那么多机会,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起于阡陌,功成名就万古流芳,哪个有野心的豪杰枭雄不向往?
为何到了自己头上,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就那么难?
岂止是难,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忽的,凝望明月的常怀远双眼一眯,瞳孔猛缩,整个人犹如炸毛的猫,精神陡然紧绷到极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月亮上倏忽出现了一个黑点,在顷刻间由小变大,勾勒出一个凌厉霸道、超然出尘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头向他袭来!
这个瞬间,常怀远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连老天都看他不顺眼,不愿他成就大业,派了天神下凡来取他性命了!
常怀远很想抱头鼠窜。
去他娘的武宁镇,去他娘的乱世霸业,去他娘的万古流芳,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老常不伺候了,这就回乡下去养老!
可他不能。
他完全不能动。
在他察觉到那位“天人”时,四肢便一片僵硬仿佛不再属于他,无论他心头如何焦急呐喊,都无法让手脚听他使唤。
这就是天神威压?
常怀远心中一片绝望。
须臾,仿佛从无垠宙宇中飞身而来的人,落在了屋宇的飞檐上,夜风卷动衣袂,长发轻舞飞扬,星海在身后明月在头顶,说不出的深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