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城的那些青壮里面,实际上不乏心向吴军的爪牙,他们在向反抗军挥刀的时候,并不全是出于被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人以为帮着吴军作战就能成为吴军,换取身份跃迁。对这些人,反抗军不吝重手剪除——不扫清污秽,哪得清白人间?
而其中不愿作为吴军爪牙的青壮,包括一品楼、长河船行带着的人,即便是被迫参战,真到了反抗军面前也不会下杀手。
面对他们这样连甲胄都没有的战力,全副武装的反抗军完全有能力不损他们性命,只是给予他们一定创伤,让他们可以脱离战场。
“又一座城池成为了革新之城,可喜可贺。”
跟在赵宁身旁的黄远岱,摸着下额上的根胡须,看着那些经历过苦难与绝望,也亲自战斗获取了希望的百姓,满脸欣慰的笑容。
一座城是什么城,取决于城里的人是什么人。
赵宁微微颔首,忽然笑了一声:“不知符离城的战况传到徐州,杨延广会是什么反应。”
黄远岱哈哈一笑:“怕是会如坐针毡。”
杨延广会是什么反应赵宁要日后才知道,当下他还有手头的事得做,比如说指挥大军继续东进、南下,前往淮河渡口,夺取临淮、淮阴两城!
徐州。
杨延广近来换下了王袍,穿上了甲胄,每日都要到城内外各处巡视。
一方面的确是形势艰难,诸事繁杂,他不得不亲自过问各处的备战情况;另一方面这当然是为了向吴军上下传达,他这个吴王与他们并肩奋战、生死同在的讯息。
一连三天没合眼的杨延广,眼下是焦头烂额。
自兖、沂回撤的将士到了徐州,只是过程并不顺利,兖、沂一带的反抗军大举出动,一路尾随,不时袭击。
虽然这些反抗军因为行动谨慎,不想给吴军断后部曲半路设伏的机会,行动规模小,给吴军造成的伤亡不大,但却着实带给了吴军莫大的心理压迫力。
吴军退入徐州后,留了相当兵力进驻北部城池,阻挡反抗军继续南下。可这么做的效果很有限,反抗军完全没有硬啃城池的打算,转头进入乡村去发动百姓进行土地革新战争了。
吴军不敢贸然出城,免得被反抗军在广阔乡村伏击。
到了徐州城的吴军虽然充实了城防,但士气低落军心萎靡。只能自陷于一座座城池孤岛的情况,让所有人对城外的天地充满恐惧,犹如在坟地里走夜路的行人,时刻担忧自身处境。
“临淮、淮阴不容有失,符离城一定得守住,若是后方不保,我们便失去了在徐州一带固守,等待河东战局变化的基础!
“你们过去之后,无论如何都得稳住阵脚,不要给晋军任何可趁之机!若是胆敢战败沙场,无论是谁,都得给本王提头来见!
“至于逼近徐州的晋军,本王会亲自率兵为你们看住,你们大可放心开拔,本王保证你们路上不会受到多大袭扰。”
徐州城头,杨延广正在叮嘱几名即将率部南下,支援符离,充实临淮、淮阴等地防御的将领,面容肃杀言辞凌厉,不怒自威。
众将皆是抱拳应诺。
他们正准备带着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的部曲启程,忽然看见南方天空有高手疾速飞来,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就落在了城头。
是杨大将军。
“你不在符离坐镇,回徐州城来干什么?”杨延广目光一沉,黑着脸出声训斥。
“符离失守。”杨大将军这四个字一出口,城头顿时鸦雀无声。
包括杨延广在内,所有人都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呆愣当场。
第九四八章 势如破竹(4)
杨延广当场发作,厉声责骂杨大将军,怪她没有守住城池,言辞极为激烈,全然不顾外人在场,唾沫四溅的样子也无王者风仪可言。
没有人劝杨延广,就连王载都铁青着脸没有吭声。
丢失符离这件事谁也无法接受。
符离城是绝对不能丢的。
为了徐州跟淮河、淮南的联系,符离城必须夺回来。而一旦要夺符离城,就必须攻坚或者是在城外与晋军阵战,这是吴军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晋军要的,就是跟吴军在野外阵战。
可想而知,只要吴军决议夺回符离,晋军甚至可以逼迫吴军在符离一带跟他们进行一场大会战,一决雌雄。
晋军夺取符离,便是彻底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吴军连守都没得守!
现在中原吴军站在了悬崖边上,纵然是王载也无法做到心境平稳,权衡利弊之下,霎时间思绪万千。
杨延广发泄一通,好歹按捺住火气,转身离开城头回了城中。几名本要率兵增援的将领面面相觑,只能默默跟在众人身后一起去城中议事。
到了被用作吴王行宫的宅邸,杨延广高居王位,俯瞰着站在殿中的众臣,目光最后还是落在杨大将军身上。他已经听对方讲述了整场战争的经过,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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