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爷那时候还算得上是大地主呢,再后来这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地一分没几年他姥爷就撒手走了。那阵儿他得有十来岁了,半大小子也没人家愿意养,后来就有人家看见他在慧娟家了,听说是慧娟他爹打算把慧娟许给他呢,临了两人也没成。”“那咋会成呢,估摸着那时候人家当官的爹回来了呗,有城里的洋姑娘谁还要农村的傻姑娘哟!”……晌午那些妇人的闲话一个劲儿往陈庚望脑子里钻,这会儿更是停不下来了。猛地想起去年秋天两人的初次见面。正是秋收麦子的时候,他还特意和大队请了假去大宋庄,早早地去给他们家收粮食。那时候没觉出什么,现在越想越不对劲。那天,陈庚望跟在媒人背后往宋家走去,一路上受到了好些村民社员的打量,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原来以为是对他这个蓦然出现的生人的打量,哪也没想到内里还有这么一层。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锣声,陈庚望回过神,披上外袄抬脚离了门。厨房正坐着发愣的宋慧娟听见动静,起身趴在窗户上只瞧见那人落下的影子。她并不想解释什么,识字都可以往后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说服他离婚。想到这,宋慧娟叹了一口气,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这时,院子里传来陈如英的声音:“大嫂,有人找”。宋慧娟打起精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灰,刚踏出门槛,就见大门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正是赵学清。一身浅灰的中山装,手边把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左边把手上挂着一个竹编篮子。这样的阳光明媚,让宋慧娟一时失神。上辈子见他的最后一面,还是那时自己患病严重时候,甚至算得上是临终前了,不知道他打哪儿听来的消息,特意来医院看她。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病的严重,说不出话来了,两人相对无言,但心中的挂念从不曾因时间有所消磨。她仍然记得,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时候他来看了自己一回,他说他是下乡来当知青的,但只此一回,从那之后两人就渐渐断了来往,哪怕是在一个大队里。一方面是怕大队里的流言蜚语害了他,另一方面也是怕陈家的人有看法,害了她。从那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提再见的事。没想到今生两人再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门外的赵学清抬头,目光对上那低低门檐下的女人,嘴角扬起,溢出满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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