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听到这话,身子一怔,也没回答,随即又晃着小家伙哄了起来。好一会儿,陈庚望无事可干,顺势坐了下来。宋慧娟满心扑在小家伙身上,哪儿顾得上理他,可这孩子吃不到奶,哭得愈发厉害。她没有办法,只得松了手,一把把孩子放到床上,披上褂子提着煤油灯就出了门。陈庚望瞧着她离去,低头看着这扯着嗓子哭的小家伙反倒有些疑惑。但小家伙因着很少瞧见陈庚望,一时见了有些新奇,两人一对视,反倒停了哭腔,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瞅着他。一时间这屋子里剩下的那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陈庚望还没来得及起身做什么,这小家伙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这可真是苦了他,这小家伙话也不会说,听又听不懂,真是不知该从哪下手。宋慧娟没东西喂孩子,只能倒了一缸子热水,往里加了两勺红糖。等她进来时,那孩子被陈庚望抱在怀里,竟然连哭也不哭了。宋慧娟走近,伸手去接小家伙,陈庚望也松了手,只是那孩子似乎咬着什么不肯松口。“明守,”宋慧娟出了声,拍着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来娘这儿。”听见熟悉的声音,又瞧见了更熟悉的人,小家伙立刻张开双臂求抱抱,顺带着就松了嘴。宋慧娟抱起孩子,坐下前悄悄抬起眼皮瞥见得一清二楚,陈庚望胸前竟被这小家伙咬红了。陈庚望皱了眉头,连忙双手合上抱了胸,挡的严严实实,谁知道这臭小子一抱起来就……咬住了。那妇人指定瞧见了,这种事她一看不就知道了?“喝甚水?”陈庚望见那臭小子张着小嘴吧嗒吧嗒的喝着糖水,“喂奶!”听到背后传来陈庚望那发号施令般的声音,如此理直气壮,宋慧娟一忍再忍,终究没有言语。看着怀里张着的小嘴,她心里如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般难受,可还是低声哄着怀里的小家伙,“水上有白帆,水下有红菱……”那妇人背对着他,轻轻拍打着那小家伙的背,嘴上还是那一道俚语歌谣。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单薄的似乎他一使劲儿就能折断,可又透露着一股子坚韧,仿佛多大的风雨都不能动摇。这两者是矛盾的,他不能理解,可那妇人却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埋怨他,永远都是这样无波无澜的,对他一人而已。陈庚望缓缓离了去,坐在空荡荡的东屋,一丝睡意也没,两眼发直地盯着房梁。西屋那道妇人的声音仍断断续续传了过来,一听这声音,他就能想象到她趴在床边俯着身子的样子,那嘴角定是噙着笑意的,手上的动作不知会轻柔到何种地步……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的声音才渐渐停了,原本也昏昏欲睡的陈庚望一刻没有听到这声音,脑子立时清醒了过来。月光隐隐照射到地面,在漆黑的夜里倒显得明亮起来,如同他此刻的清醒的意识一般。他起身下床,轻声走到那床边,睨着眼瞧过去,那臭小子早已睡着了,那妇人仍是面朝里侧着身,左手压在枕下,右手搭在那稍稍鼓起的一团被子上。不知怎么回事,她的神色虽然憔悴,可更显温和,月光似乎照耀到了她身上,微微散着光芒。陈庚望看着这娘俩儿,一大一小,倒头睡着,竟也生出了几分睡意。天微微亮时,那小家伙又哭闹起来,一夜里折腾了四五回,宋慧娟不是换尿布就是喂糖水,东屋的陈庚望也跟着醒了几回。还不到一个月的小孩子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要是他饿着了或是尿了,总归只要有啥不舒坦就得有人抱起来哄着看着。六点出头,大多数人还没起床做饭,宋慧娟却已经起了床,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待到六点多,那门咯吱响了一声,宋慧娟往撂下手里的柴火,边走边问,“谁啊?”来者倒不是外人,却是早间出去钓鱼的陈庚望。宋慧娟抬头看去就见陈庚望冷冷站在门边,手里拎着一条鱼,浑身的寒气,看得她一愣。但门边的人好似不自知,拎着鱼就朝她走了过来,淡淡说道,“盆。”宋慧娟回过神,忙进了厨房找了个盆递过去,陈庚望一手接过,转头就去了水井边,她便钻进了厨房继续忙活着。过得十几分钟后,锅里的饭做好,宋慧娟便走到门边唤人,“吃饭了。”说完,人转身就进了厨房,等陈庚望回过头看过来时,便只见得一道背影。人没起身,手上的动作倒加快了许多。等宋慧娟哄了小家伙睡去后,踏出门槛就见陈庚望单手提着盆走了向厨房,她脚下的步子没听,也跟着进了厨房。自从有了这臭小子,两人鲜少坐在一桌吃过饭了,这一回若不是他刮鱼费了些时间,怕还是与她坐不到一桌上。待这顿饭吃到中间,宋慧娟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晌午可有人来?”那盆里的鱼,个头不小,有小臂大小,她瞧着许是今儿有客人来,但陈庚望不说,她还是要问问的,好歹晌午做饭时心里能有个数。但谁料到陈庚望只略有疑惑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宋慧娟随即看了眼那装着鱼的瓷盆,陈庚望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下了然,却又莫名生出几分气恼,冷哼一声不再作声。
宋慧娟看得云里雾里的,却也没再言语。待陈庚望去上了工,宋慧娟就带着小家伙坐在窗前晒会儿太阳,这个知识是上辈子照顾小孙子才知道的,得看着日头稍微给小孩子晒晒,能去黄疸哩。小家伙这些日子醒的时间愈发长了,人也长开了些,常常睁着两眼珠滴溜溜,那性子活跃地同上辈子很是不同。宋慧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样的变化好歹给她的日子添了些盼头,不至于让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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