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解望向她的小明安,宋慧娟便也走上去,“还是听话些好,真惹了祸咋兜得住哩?”“那有啥?”陈庚运放下开始挣扎着要下来的小子,“他小舅舅有出息哩!你还不知道哩?明振回来说浦华考了咱们公社从磕磕绊绊到流畅自如,宋浦华读完,他大姐从始至终都紧紧握着他的手。这双手像小时候一样,这双手牵着他走遍了脚下的土地,带着他摸索着苦难的世间,如今给他力量撑着他往前一步步走。宋浦华看那双手轻轻抚过这张红色的纸,那双眼睛满含着苦尽甘来的欣喜,他大姐对他缓缓说,“真好。”只这两个字,宋浦华就明白了。他的欢喜他大姐都懂,他从不需要他大姐对说什么大道理,用那些书上的什么古怪文字,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就足以让他明白他大姐对他的心。“好好收起来,”宋慧娟看过最后一次,目光转移到这个比她都高的弟弟身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不急,”宋浦华出口把人拦下,手指来回翻动折好那张纸,并没有揣到怀里,反而放到他大姐的手里,“你替我收着罢。”“这不用了?”宋慧娟瞧着手里的纸问他。“我也不知,”宋浦华诚实的摇了头,“你替我收着,要是还用我就来找你。”“你带回去好好放起来,”宋慧娟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也晓得这张纸的重要性,“放这儿回头再教明实给你翻出来弄坏了,不成。”“我放你这儿最放心,”宋浦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带过来的时候不觉着,这会儿我怕路上给丢了。”“成,”宋慧娟无奈,只得开始找地方,还要保险,不能让几个小的翻出来弄坏了,更不能让耗子给咬了,还得嘱咐嘱咐他,“以后这紧要的可别随便就带着往路上走,放家里教爹给好好你放着。”“知了,”宋浦华见他大姐忙着翻箱倒柜的,最后还是放在了一把上了锁的小木盒子里。“放这儿好,”宋慧娟按上锁,指指自己的那口樟木箱子,“回头我忘了你也知道,钥匙也在里头。”小捣蛋鬼这会儿睡醒了,翻过身,不同常人般撅着小屁股头顶着床倒着起身,“我看看,我看看。”“你看啥?”宋浦华一伸胳膊就把人搂进了怀里,“还认识我不?”小捣蛋鬼点点头,却不出声喊他。“我是谁?”宋浦华又问。小捣蛋鬼还不回答,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我是谁啊?”宋浦华伸出了魔爪,挠在他小外甥的痒痒肉上,“你不记得了?”大的小的,都是孩子。宋慧娟从被子里拿出衣裳,要给小捣蛋鬼穿,“先把小袄穿了,省得冻着了。”宋浦华自觉接过来,“小舅舅要给明实穿衣裳了,来罢!”宋慧娟起身,边挽袖子边问,“晌午想吃啥?我这就去做。”“啥都成,”宋浦华抬头朝他大姐一笑,又低下给他小外甥穿鞋,“小明实想吃啥?”“甜!”小捣蛋鬼一点儿也不知羞。“甜?”宋浦华错过了这小捣蛋鬼的成长,不大理解。“不能吃了,”走到堂屋取馍筐筐的宋慧娟听到,立即拒绝,“再吃糖牙就得掉光了,没了牙就啥都吃不了了。”这话唬刚一两岁的小捣蛋鬼还是有用的,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宋慧娟取了刚准备好的油条,丸子,烧一锅热腾腾的蛋花汤,喝上一碗能把人身上暖的热乎乎的。陈庚望回来,见了宋浦华,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宋慧娟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转头又忙锅里沸起的汤。饭后,宋浦华带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才离开。陈庚望坐在堂屋削鞋底子,对面的妇人低头编着芦花,一层一层叠加,冬天里布鞋不保暖,便穿上毛窝子取暖,两个小的还在床上呼呼睡着,人小觉也多。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宋慧娟手头闲了下来,三个孩子却不肯闲着,在院子里不是跑就是跳。好歹是平平安安过了一年,三个小的跟着大人串门走亲戚,到了大年初二,一家人就出门向西。到了大宋庄,宋慧娟才知道三十晚上谷正芬为他们宋家添了个小侄女。宋家都想着没两天她就要来,也就没过去送信,好在这次她来是带着提前给小娃娃准备的新衣新鞋的。“爹,我把这衣裳先送过去,”宋慧娟拿出那包袱,转而安排起几个小的,“你们跟着姥爷,我去瞧瞧小妹妹去。”小捣蛋鬼还不明白他娘说的是啥,老老实实坐在他姥爷怀里吃糖果子,至于明守更是听话,直接点头,小明安也跟着点头,她倒不是听话,只是没什么兴趣,那小妹妹指定还不好说话,更不提能跟她玩儿了,有她小舅舅带着她更好玩儿。宋慧娟交代好,就先去了西头宋浦生那座新宅子去了。这新盖的青砖瓦房在西头一片草泥房子里头很显眼,大门敞开着,听到从里头传出的声音。“小娃娃啥时候才能睡醒哩?”“我哪儿知道,”谷正芬如实说,“我也是头一回当娘哩。”“少说也得再等一个月,”宋慧娟抬脚进去,瞧见他们夫妻俩头挨头围着孩子看。“大姐,”宋浦生夫妻俩纷纷抬起头。“教我瞧瞧,”宋慧娟放下包袱,走上前去,“长得俊,这小嘴儿随正芬。”“大姐,你咋看出来的?”宋浦生难得问这样孩子气的话。“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宋慧娟笑了,转而看向谷正芬,妇人生产后的虚弱肉眼可见,“没少受罪罢?”“没啥事,”谷正芬低头看着身旁的小娃娃摇了摇头,“我就是没给浦生生个男娃。”“这大闺女还不成?小子我还不稀罕哩,”宋慧娟还未开口,宋浦生先打消了她的顾虑。宋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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