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些钱都是孩子们和她那娘家弟兄仨贴补的,陈庚望都知道,连这几年她那大儿和浦生俩人的钱没要,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从不问。宋慧娟也的确没想过瞒他,她手里拿了钱回来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何必去瞒他?这几年明守成了家又有了孩子,手里难免紧张,浦生也是,家里俩孩子都正是成家立业得花钱的时候,哪还能要他们的?剩下这几个人年年回来也还是给她塞钱,宋慧娟平日里哪有用得着钱的时候?就是最小的明宁,上大学的那钱也是陈庚望给拿的,无非是买几块料子,这也是卖了牲畜陈庚望放在那抽屉里的,够她用上几年也不成问题。但既然陈庚望这么说了,宋慧娟就不用孩子们的钱了,她想着要去那大医院,手里总得是多拿点钱的。见陈庚望推出了洋车子,宋慧娟捂好了口袋,带上门,没等两人走到村口,只等人扶住了车,她便坐上了。冬天本就是寒凛凛的,身下的洋车子一动,就卷袭了一股寒风,这风中带着一股寒意,吹得人手脸冰凉。灰蒙蒙的天儿,瞧不见颜色的土路,唯有那手电筒照到的前方才有一丝光明,橘黄色的灯光犹如屋子里的白炽灯一样,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给人莫名带了些希望。宋慧娟紧紧抓着身下的铁座子,感受着脸上的寒风,身下崎岖不平的小路,看着眼前呼啸而过的景象,渐渐就看见了熟悉的村落。未进到村里,陈庚望就停下了车,道,“正等车哩。”宋慧娟下了车,顾不得被她落在身后的人,快步走到那站在路旁等车的两人面前。老宋头听见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了他那闺女,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咋来了?净瞎跑!”宋慧娟一点儿也不在意他说的话,反而问道,“吃饭了没?”“吃了,”宋浦生接过一同来的陈庚望,走到他大姐身边,“早起正芬来熬的汤。”宋慧娟点头,将一直捂着的布巾掏了出来,塞给宋浦生,“这钱你拿着,也不知道那边啥样。”宋浦生如何肯要,“这几年给你拿钱你都不要,这回去也不是就我自己,还有老二哩。”陈庚望却是拦住了,开口道,“这算是我跟你大姐的心意,家里走不开,她也不跟着去,这钱得收下。”不教他们大姐跟着去虽说是他们弟兄仨自己商量着拿的主意,可眼下听陈庚望这样说,宋浦生也明白他不收下不行的,便先贴身放下了。宋慧娟心里百般苦,面上还是要多嘱咐几句,临上车前还是重复着,“去了有啥事给我来电话……”直到那车卷起一股子土,只留下站在原地的两人,陈庚望调转车头,道,“回去罢。”宋慧娟远远的往里看了眼他们那个家的方向,分明是看不见屋的,可就是忍不住想再看一眼。陈庚望看着人盯着那边,便问,“回去看看?”宋慧娟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却道,“走罢。”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头顶的太阳露出了头,可并没因此温暖多少,坐在后头的宋慧娟虽有人挡着些风,可身上的那股寒意进了院子还没散。进了家门,人也是不得闲的,添水做饭,日子还得往下过。等了一整天,晚间正做饭的时候,电话就来了。宋慧娟忙去接,老贾只说是她兄弟,她接过,一听,才知道是老二。“大姐,”宋浦为听了他大哥说的事儿,就知道他大姐一定等着消息的,当即就打了电话,“爹跟大哥都到了,正吃饭哩,家里吃了没?”宋慧娟原本还紧张的心,听他这么一打岔,也松下了不少,“正做哩。”“做啥好吃的?我都想大姐做的烙馍卷菜了,”宋浦为还笑眯眯的问。宋慧娟也笑了,“等你回来就给你做。”那边传来了个小姑娘的声音,“大姑,啥是烙馍卷菜?”宋慧娟认出是菲菲,便跟她说起来,“和了面擀成饼放在锅里烤的,炒点土豆丝……”宋菲菲听过还不停的问,直到她爸爸来扯了电话,“大姑,下次回去我也要吃——”话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就被宋浦为夺了过去,“下次再跟你大姑说,我还没跟你大姑说完哩。”宋菲菲被挤走了,接着的宋浦为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宋慧娟听他说了好一通,挂之前还是嘱咐他,“有啥事就来电话,爹在那儿得你带着去看,你大哥也不熟那边。”提起正事儿,宋浦为便严肃了许多,“我知,你在家别操心,这边有我跟大哥。”“成,”宋慧娟点了点头,话别后挂断了电话。回到家里,汤已经煮好了,宋慧娟便提着劲儿坐下切起了菜。不论再如何,家里的日子还是得照常过。宋慧娟数着盼着,熬了三天,等来了宋浦生的电话。“咋样?”宋慧娟的心还悬着,那边迟迟不开口,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只能主动问。“先生说爹得做个手术,”宋浦生不是一个人来打的电话,宋浦为也站在一旁,头一句张开了口,后面的就好说了,“老二问了,也不是啥大事儿……”听见手术二字宋慧娟便有些站不住,她上辈子是经历过一回的,那里头的苦楚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余下的话宋慧娟再听不进去,她只是问,“非得做手术不成?”宋浦生明白他大姐初闻这个消息的震惊,他上午刚从先生嘴里听见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也同样认为但凡牵扯到开刀做手术的就不是小事儿了。事实上,自从他们决定来大医院的那天,就应该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宋浦生干巴巴的张了张嘴,一旁的宋浦为将电话接了过来,“先生说爹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压着哩,取了就没事了,个把小时就能出来。”
宋慧娟听得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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