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权之间也差点失去平衡,但你竟然还敢去触犯律法。”“简直是不可救药[1]。”郑彧冷眼看去,原先还有的痛惜,已是半点都瞧不到,“今天也该由你来回报郑氏了。”郑氏族伯也叹气,像是疼爱幼者般的劝道:“死了就不用再受苦。”劝死之言,如山倒般的袭来,郑戎直直栽倒在地上,伏地大哭着,他变成现在这样,这些人又有哪个是能袖手旁观的!幼时不教,少时不纠,已经长歪的树怎么可能再直起来。“落在陛下手里,你只会生不如死。”郑彧揉着脑袋,缓下声音,变回疼爱弟弟的兄长,“最好自杀。”伴着丧乐,郑戎好好痛哭了场。随后不久,白幡飘动的郑家,传来哭丧声。雨停半刻,很快又哐啷下起来。胸痹发作过的李璋躺在卧榻上面,由医工在旁边探脉,同时又听着陈侯在说话,当听到郑彧出宫不久,郑戎家中就挂起白幡后,冷着脸没说话。以为这样就算完?既挂出白幡,那就不能浪费了。“日出时分带上宫卫,去郑家宣诏令。”陈侯想起诏令内容,担忧道:“那道诏令未必能够通过门下省。”李璋冷嗤一声,满不在乎地答了句:“那我们就不通过门下省。”陈侯愕然,以为天子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但是在认真想过后,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诏令不通门下省,直接发出,这件事在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都是皇权压过世族的时候,天子是要借这件事再进一步的去试探世族的底线。君臣二人聊了没几句,齐齐看向殿内的另一人。医工收回手,起身翻起皇帝眼皮子仔细瞧了瞧,神色愈显严肃,全部检查过后,垂头不语。李璋敛好袖子:“我都被你照顾了十几年,有话就直说。”知道天子最厌恶被人欺瞒,医工拱手:“胸痹之症时隔十六载再复发,而且心脉还隐隐有堵塞之兆,绝非是好事,陛下千万不能再被怒火攻心,必须要收敛脾气。”“人已经老了,就这身体还能有什么好事。”李璋笑着拍了拍医工的肩膀,如故友般说笑,“今年我都四十有六了,没死就是最大的好事。”患者这样说,医工也只有强颜欢笑的应和“陛下说的是”,谁叫这个患者身份不一般。李璋挥手命医工退下,又命陈侯亲自替他去一趟蓬莱殿。蓬莱殿中的老妇听完今日所发生的事,张嘴道了“先帝”两个字,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陈侯早就已经习惯,自从昭德太子薨逝,太后就进了蓬莱殿,再也不出来,就算是文帝崩逝的时候,也狠心到不愿意踏出此殿去见丈夫最后一面。他哀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开,脚下刚走了一步,忽然停下来,好像是听到了木鱼声,但是去找的时候,又只剩雨声。陈侯抬头。这天又开始下起雨,怕是停不了了。屋舍外面,两个仆妇和一个侍女提着热水去侍奉女君。刚进湢室,就看见女子站立在浴盘里面,肌肤被水弄得湿漉漉的,腹部隆起,上面也是玉润珠圆的侍女赶紧低头,红着脸不敢再看。把乌发用水沐过,身体也浴完后,谢宝因被侍女侍奉着擦干水,然后穿好中衣,接过侍女递来的粗麻帕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了内室,在几案前慢慢跽坐好。头发擦到一半,被屋舍外面的雨声吸引,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去看。灯盏旁边,鬒发如云。林业绥刚进居室,就看见她本来应该挽起来头发,全部散落在肩头腰间。他缓步走到女子身边,在旁边蹲下,手指穿过长发,还是湿润的,不免拢眉,低声道:“头发不擦干,最容易伤风头疼。”谢宝因和面前的男子平视着,然后伸手去解他的玉带衣袍,纤指几动,圆领翻落。他们两个人都在玄都观待到雨停,后面又换了能够在雨里行走的高齿屐才出观登车归家,因为男子临时有事要处理,所以她先回来了。家中的奴仆也早就备下热水。她只是沾了一点点的雨,但是男子在走上道观百级台阶的时候,因为逆水而行,衣服湿了大半。仔细收好玉带,放在几案上后,谢宝因浅浅一笑:“我等下会擦干的,你先去沐浴。”衣袍被解,林业绥无奈发笑,捻过她发丝,然后站起身来,去了湢室。谢宝因擦完还带有湿意的头发,先是直起身体,半跪在席上,再用双手撑着几案起身,她把玉带拿去东壁归置好后,命仆妇端了盆炭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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