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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4)

着你沈非走过的路子一步步往前走。可是……”

邱凌摇了摇头:“我不是你,我又一次选择了妥协。我走上了讲台,成为一名初中历史老师。”

“你只做了一年老师而已。”我插话道。

“沈非,你知道那一年里我是怎么过的吗?”邱凌看了我一眼,接着把目光转向我身后墙壁上的大幅油画——仿墨西哥画家鲁斐诺塔马约的《戴红面具的女人》。

“沈非,一个有着满腔抱负的少年,被强压进入他不喜欢的职业时的那种沮丧与失落,你不会明白的。就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的一样。”

32

相较起寒冷与饥渴,人类还有着一个比较原始的需求,那就是安全感。

一只初生的小鹿,生来就具有蜷缩到母亲怀抱的行动,因为在母亲身边,它会得到安全感。一头受伤的狮子,会在狮群中央静静地趴着,伸出巨大的舌头舔自己的伤口。因为这样子,它会觉得自己得到了治疗,得到了保护。而我们人类,对于安全的需求,就高级了很多,不只是因为惧怕突如其来的危险,更多的反倒是精神世界对于安全的需求。

于是,在精神世界里这一安全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时,我们就会在夜深人静时、卸下假面后,变得脆弱与柔软。我们会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床上,或者隐藏在浴缸的泡沫里。这样,我们会觉得安全,实际上,这就是我们潜意识深处对于母体子宫的企盼,因为那时,才是我们作为一个生命所能感觉到的安全的最大化时刻。

邱凌将目光从那幅《戴红面具的女人》画框上移了回来。他淡然的表情与满脸的液体搭配着,显得很诡异。接着,他碎碎念道:“我拦不住,很多事情我都拦不住。我也拦不住他疯狂地想要改变。”“你想要改变什么?”我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清晰,之前那如同幻境般的场景,很明显是我的心神因为邱凌突然说出骨灰的事,陷入了一次极其短时间的催眠。但这一刻渐渐苏醒过来的我,反倒觉得之前的环境,与其说是邱凌的催眠,还不如说是我自己将那一串连贯的碎片交织了一遍,并在脑海中放映一次而已。

于是,面前有点失态的邱凌,他所呈现出来的这个所谓的阻拦者的一面,似乎也只是在他那段当老师的回忆中痛苦万分而已。

我再次追问道:“那一年里,你想要改变什么呢?”

“想要改变人生,想要离开那所可怕的学校。”他的声音小了点,变得有点含糊,但周遭安静的环境,让我不会也不可能遗漏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我的笔记本上写上了这么几个字:“阻拦者来访。”

“他太好强了。”满脸泪花的他说道,“他从一个对于土地与建筑一窍不通的人,到考上国土局公务员,只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七百多个人参加考试,只录取两位,他却通过了,并如愿以偿地离开了学校。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明白了很多东西,只需要努力争取,再不可能的,也终究会成为可能。”

“他开始走入图书馆……”我接着他的话说道,“他疯狂地学习心理学知识,企盼书本上的东西,能够拉近自己与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的对手沈非之间的距离。他以为,文戈的选择,是因为沈非在专业领域的学识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而已。而他自己,只需要在这些方面超越,便能够再次得到。”

“是的,他是这么想的。”阻拦者低着头,眼睛上翻望向我,眼白如同死鱼的肚皮,“他不但这么想,他还做了。”

“嗯!他做了很多很多,做了你绝对意料不到的那么多。但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做再多也没用,缺少的是真实接触病患,缺少的是临床的经验。于是,他开始在这个城市里默默穿行。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阻拦者的声音越发小了,但所说出的东西,似乎显露出某些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秘密。

“能告诉我他还做了些什么吗?”我的声音低沉悦耳,语速适中,与我平时对待病患时一样步步为营。

“他和很多很多人聊天,聆听他们的故事,揣测他们的思想。他们内心世界中的憎与恶、乐与怒,被他一一收集。然后,他发现,人性,其实是那么奇妙。我们的身体不过是一个容器而已,盛载着我们的灵魂。”阻挡者邱凌继续着,“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对于生死,他开始看得比普通人豁达。”

“他,是指的邱凌吗?”我柔声问道。

“是的。”

“他所看淡的生死,是他身边其他人的生死吗?”

“最初他以为是的,但之后,有一个女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才发现自己所看淡的,其实始终还在那里牵绊着,并没有变过。拦不住的,他拦不住火山的喷发,就像拦不住那女人跟着恶魔离去时的夜晚一样。”

“你所说的女人是不是文戈?”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记忆中那飞舞的灰白色粉末让我的心微微发颤。

邱凌没出声。

我没有追问,我以为他在思考,就好像平日里躺在这里的那些病患,她们在涉及一些内心深处最伤痛角落时,都会沉默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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