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我。”沈雀哽咽了一下。周与重新背过身去,两手托着她的腿,将她背起来。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拎着地上的袋子。沈雀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眼泪一滴一滴印湿他的衣服,粘在皮肉上,一阵一阵的发烫。他慢悠悠的走着,没有说话。她低低的哭着。出了小区,夜风从树枝刮过来,沈雀才止住哭,哑声说:“我想我奶奶了。”“……嗯……”周与松了口气,背着她,往上托了一下。“我奶奶在我17岁的时候,过世的。”沈雀将脸埋在他肩窝上,“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难怪她这么嫌弃桐城,也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回来。周与听着她的话,心里替她庆幸。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得到过偏爱。也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世上的风刃,也不全劈向她。“你有奶奶吗?”沈雀捏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擦了擦鼻涕。周与脚步顿住,视线余晖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有。”回答完,他温馨提醒,“女朋友,记得帮我洗衣服。”“你奶奶对你好吗?”沈雀抚平他的衣服,“你跟我住,我给你洗一件。”她只承诺一件。她毫不隐藏自己的欲望,周与低低的笑起来,“我奶奶并不喜欢我,因为她也有自己偏爱的孙女。”回答完这个问题,周与又回复后面一句,“沈小姐先答应好好谈恋爱的,我们电影都还没看过。”准确的说,一次正经的约会都没有。这段时间,沈雀频繁往返竟城,急着了结竟城的事。这边又有沈则骞的事压着。她真的太忙了。“可是,我在说我奶奶。”沈雀将话题拉回来,截断他的控诉。周与依着她,背着她慢慢往前走,“你开车了吗?”他提醒沈雀。他们已经走过了停车点。“开了。”沈雀箍着他的脖子,“你再走一会儿。”周与宠溺的往前走,慢悠悠的沿着路灯往前走,“你奶奶是个怎样的人?”“会抽烟。”周与肃然起敬,“挺有意思的。她教你抽烟的?”“不是。”沈雀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刚放下,她又记起来,衣服上有鼻涕,于是动了一下,将脑袋换到周与另一边的肩膀上。“梁青教我抽烟的,不仅教我,还教老狗,教柯也。梁青说,抽烟解压。”周与:“你奶奶不骂你?”
“她骂我的,但她又舍不得打我。”沈雀嘟囔着,“她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小时候爸妈忙,把我扔给我奶奶。我奶奶受不了他们那么严厉,就带我到竟城生活。我喜欢钢琴,就让我学钢琴,我喜欢跳舞就让我跳舞。我打架,她赔钱。”“你小时候,还挺有开心。”沈雀:“对啊,也就到四年级,我爸妈稳定了,又把我接回桐城。悲惨的日子,就开始了。”“他们也像对沈则骞那样要求你?”沈雀搂住他的脖子:“我所有的时间,都在补课。全部塞满,我快崩溃了。我越补课,成绩越差。我爸很崩溃,花了钱,花了时间,没有回报。”周与听着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人在压力大的时候,容易焦虑。焦虑产生,记忆力会下降,会厌学,情绪也容易崩溃。他单听一下,都能想象沈雀当时的艰难。沈耀东的同学都是高知分子,家里的孩子更是从小培养,个个优秀。一对比,自己肯定有落差。“然后呢?”“然后,我坚持了三年,学习一落千丈。我爸快抑郁了。”她声音越来越苍茫,裹着陈旧的悲凉。周与没出声,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她的发丝,随着夜风摇曳。她的声音钻进周与的心口,“小升初没考好,怕挨揍,一个人跑回了竟城。我奶奶做主,把我留在身边。”“好日子,又来了?”沈雀摇头,“天天看心理医生,也吃了很多药。”周与心口像被尖刀戳了个底朝天,疼痛从心口向四周蔓延。是啊!人被逼成那样,有几个是好的呢?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起伏。沈雀的脸侧了一下,温热的呼吸落在周与的脖颈上:“好很多年了。”周与再次响起初见她的时候,她说,那天她是想死的。很多年,是多少年呢?也许,初见的时候,她依旧是不好的。她常笑常哭,又是不是因为这个呢? 想伤心了?一路沉寂静,周与背着她,缓缓前行。“我真的好了。”沈雀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怎么比我还伤心呢?男朋友?”后面三个字,勾着婉转的调子,手上动作不断,周与沉静的“嗯”了一声,轻轻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别乱动。”“我要下来。”沈雀感觉自己赖着他许久,挣了一下,想要下来,“牵手更有意思。”周与扣紧她的腿,“我背着。”她独自走了多年,周与想背着她。“你以前背过你未婚妻吗?”沈雀勾着他的脖子,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男人身上淡淡的气息飘进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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