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整理完最后一份数据报表,戚禾关上电脑,将耳机线、纸巾、水杯等小物件塞进帆布包里,然后走出了总裁办。戚禾目前担任的职务是总裁秘书,有独立的工位,经过外头的办公区域时,交好的女同事笑着和她打招呼:“忙完啦,小禾姐。”她也笑:“嗯,忙完了。”祝西西看着桌面尚未处理的文件,叹气一声:“唉,我也好想下班。”公司从今天开始休年假,放假天数甚至比国家日历表上的多了整整两星期,老板今天还说了,只要完成交代的任务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卡下班,加班的不仅有加班费还能报销路费,简直神仙公司。戚禾拍拍她的肩,给她加油鼓气,祝西西坐下后又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小禾姐,祝你新年快乐,明年见!”戚禾回头,笑了:“明年见。”为了缩短通勤时间,戚禾在附近租了间单身公寓,平时没事就窝在里面,周末或者逢年过节才会回蓝海那边联络一下家庭感情。出了写字楼,往左柺几步就是公交站台,戚禾手里捧着已经冷掉的外卖咖啡,站在这里安静地等车,寒风不疾不徐地往她身上吹着,短短几秒就将她裸露的皮肤染得通红。好在没等多久,车就来了。这路公交车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乘客,一眼望去不到五人,戚禾投币上车后,径直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沿途的风景随着车辆运行的速度时快时慢地倒退,戚禾取出包里的有线耳机,插入手机底部的小孔,然后打开了音媒体软件,在最近播放的歌单界面连续划了几下,显然没找到想听的歌,于是干脆粗暴地点开了随机播放。六点钟的夕阳透着淡淡的粉色,渲染整片天空,戚禾背靠座椅,轻阖上眼,耳机里放着不算太感伤也不算太欢乐的歌。前面几首并没有让戚禾产生出特别的感觉,直到听见“远方传来风笛,我只在乎你的消息”这句歌词,她睁开漂亮的眼,下意识按了暂停键。车窗外依旧川流不息,华灯闪烁,如画的夕阳也彻底沉入地平线。她的思绪却不可抑地飘到了过去的某个节点。一到家,热乎的饭菜还没吃上两口,岑佳佩又开始向戚禾单方面输出那个令她生厌的话题:“辞职的进度怎么样了,年后能不能办成?”戚禾本科学的是师范英语,天坑榜单的热门专业之一,毕业后能从事的对口职业多是多,但质量和待遇都挺次,无非是与销售挂钩的外贸,教培,客服一类,较好的出路可能就是考个编制当个老师,然后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当老师这个想法,戚禾曾经是有的,选的时候也是因为她高考英语接近满分,觉得自己在语言方面还蛮有天赋,再加上师范专业带给家长的滤镜可不止一星半点,于是在多种条件的影响下,她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后来为什么放弃,许是理想与现实差距过大的原因,英语不仅没有想象的那么高端,甚至难学,头痛欲裂的视听说课程,门槛还低的等级证书,还有数不尽的主题演讲。以上对于智商并不是很高的戚禾来说都是折磨,连续几个月实习下来,发现如今的教师行业早已不像父母那辈一样,只需做好教书育人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中险恶懂的都懂。
可父母不那么认为,始终觉得带编的工作才是正经工作,其他都是给人打工的,岑佳佩更是迂腐不化,见戚禾低头一句话不说,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们年轻人就是假清高,以为坐了个办公室就能年薪百万是吧,你信不信再过几年,等你年纪上来了,再看看还有哪个老板会要你,到时候去厂里拧螺丝人家都嫌你手脚慢。”“有多少人想当老师还考不了呢,既要学历又要专业对口,你别不知好歹……”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读书的时候谈工作,工作的时候谈婚姻,岑佳佩张口闭口永远离不开那句:“我做那么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感恩呢?”戚禾对此烦不胜烦,生存在如此窒息的环境中,她早就练成了一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领,必要的时候,还会请求外援的帮助。面对岑佳佩的咄咄逼人,戚禾脚尖一勾,果断踢向对面的人,正在拌饭的江月接收到姐姐的“求救信号”,立马做出反应,说:“妈咪,我想吃鸡腿。”江月比戚禾小十六岁,是岑佳佩跟她第二任丈夫生的,当初不顾高龄的风险也要生下她,岑佳佩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对她自然是宠爱有加,连说话的音量都降了八百个度。“好好好,妈咪给你夹。”岑佳佩一脸宠溺地摸了摸江月的小脸蛋,对挑食的小女儿说:“月月要多吃肉,补充蛋白质知道吗,瞧你瘦的。”戚禾夹在相亲相爱的母女俩中间,越来越像个局外人,她默默放下碗筷,回了房间。从浴室出来,戚禾在床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总感觉今天的自己非常奇怪,动不动就走神,就连刚才洗澡的时候,看着身上未冲洗干净的泡泡,居然想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愣神间,房门被人敲响,戚禾刚要下床开门,岑佳佩隔着障碍的声音却在下一秒,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考编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尽早考回老家,小地方的考试难度比大地方容易很多。”“女孩子家家有个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强,我也不是逼你,生活是你自己的,万一将来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还没逼她?都快唱三年了,戚禾烦躁地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试图堵住噪音。岑佳佩还想继续往下说什么,却被及时跑来的江月打断,听见小女儿眼巴巴地问:“妈咪,现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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