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十六人抬的御辇浩浩汤汤,段明烛身穿一袭玄色四团龙直身,透过御辇前半透的帘子,隐隐可见他清冷的面容。
玄羽司早早就得知消息,称陛下的轿辇正在向这边赶来,栾庆山带着玄羽司几名有官职的下属到门口接驾。
“属下栾庆山,恭请陛下圣安。”
栾庆山俯身跪地,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年轻帝王从御辇上走下来,走到他身前,他方能看到他的一角龙袍。
段明烛在他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门见山道:“马上让玄羽司二十四营的人全都出来,一个都不许少。”
栾庆山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是。”
他回头冲一名玄羽卫摆摆手,后者会意,转身进门找人。玄羽司二十四营共计二百余人,很快全部出来行礼。
栾庆山抬头小心翼翼地道:“人都在这儿了,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段明烛没回应他,而是看向韩卓:“他们伤在何处?”
韩卓恭敬道:“一个伤在肋下,一个伤在左臂。”
段明烛又转头看向那群玄羽卫:“把衣服脱了。”
“……”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栾庆山也脸色稍变。
看着他们没有动静,段明烛厉声道:“听不懂吗?!”
栾庆山磕了个头,说:“万岁爷明鉴,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怕是不雅。”
“哦?这么要脸面啊。”段明烛讽刺一笑。
栾庆山低着头道:“不知陛下此来所为何事,有什么差事,栾庆山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段明烛懒得跟他废话,吩咐韩卓:“挨个儿把他们衣服脱了,看看谁身上带着伤。”
“奴才遵命!”
说罢,韩卓冲后面几个人一挥手,正欲上前,却被栾庆山拦下。
段明烛睨他一眼:“怎么,你要造反?”
“属下不敢。”栾庆山额头上沁出汗。“玄羽司一向为陛下效力,不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示。陛下执意如此,若是今日之事传到都察院,只怕对陛下清誉有损……”
段明烛冷眼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都察院那些言官下能参奏百官,上能监督皇帝,若是被他们抓到这件事,后果可大可小。
“也罢,那就不用脱了。”段明烛冷笑一声,负手走上前去。“都抬起头来。”
那群跪着的玄羽卫小心翼翼直起身来,却仍是十分谨慎的模样。
“抬起头来!”段明烛又呵斥一声。
“……”
段明烛缓缓踱步在玄羽卫的行列中,冷峻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的神色。
韩卓见状,已经知晓他要做什么了。
医者望闻问切,首先在于“望”。
穿过一排又绕过另一排,最终,段明烛在一人面前驻足,头也没低,目无下尘般垂睫看他一眼。
“把手伸出来。”
那名玄羽卫仰了仰头,面露惧意,虽不明就里,又不敢抗命,只得抬起一只手。
段明烛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只一下便心里有了数。
那人心下一惊,这下不懂也懂了。他听说过,今上医术超然,相比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有之过而无不及,皇上这是要探他的脉。他下意识想收回手,段明烛却主动松开了他。
“脉滑而无力,一息六至,阴血虚于内,这是失血之象啊,身上负伤了吧?”段明烛微眯双眸。“跟谁交过手?”
那人慌乱之下摇了摇头:“没、没有,属下没跟谁交过手……”
“狡辩!”段明烛抬脚一踹,狠狠地踢在了他肋下,直接将人踹飞出去。那人吃痛,捂着被踢的地方挣扎着想跪回去,却怎么也起不来,很快那肋下之处的衣裳洇出了鲜血,显然是之前已经受过伤,而且还是新伤。
栾庆山见状,心头一紧。
段明烛如法炮制,很快拎出了受伤的另一个人。
在场之人气不敢出,谁都没料到这位陛下仅靠诊脉就找到了目标。
“你们伤从何来?主动承认的,朕从轻处置。”段明烛负手转身,看向那二人。
他们两人挣扎着跪好,依旧低着头,还试图偷偷看向栾庆山。
栾庆山收到目光,咬了咬牙,低斥道:“圣上问话,你们回答便是,看我作甚!”
段明烛冷笑未言,静静等着他们回话。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回答道:“私下跟兄弟们比试,属下技不如人,一时不慎,负了伤。”
段明烛看向另一个:“你呢?”
“……属下也是。”
段明烛又看向栾庆山:“你们玄羽司互相切磋比试,居然还要动真刀真枪?”
栾庆山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应答。
“朕看你们是一派胡言!”段明烛斥了一句。“把这二人押去养心殿,朕亲自审讯!”
说罢,段明烛不欲再言,转身回了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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