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默然无语。这些事情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他一直觉得事到临头自有办法,现在冷静想来确实不太好办。
何颙接着说:“如今最该逃的人就是你和周毖,董卓现在对你们信任,可一旦袁绍、鲍信举兵,到时候董卓必定要处置你们。你赶紧趁着机会跑吧!”
“那周仲远呢?”
何颙摇摇头:“他举荐韩馥、张邈、刘岱都到州郡当官,这些人要是放走了,董卓岂能再容他出去?仲远心里最清楚,他恐怕已经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了!”三人闻听无不凄然。
何颙又道:“现在这个时候,能跑一个算一个,孟德你既然有机会,一定要设法逃脱。时机错过,悔之晚矣!”
“我再想想吧。”曹操低头道。
“别想了,当断不断,必遭其祸!”
曹操还是没有拿定主意,问道:“伯求兄,你打算怎么办?”
“我离开洛阳又能如何?”何颙苦笑道,“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治国,无家无业又无钱,靠什么兴兵?唯一好在董卓还没对我起疑心,既然没有危险,我就老老实实待在洛阳,且看他如何行事。另外我已经同荀攸商量妥当,密切观察老贼动向,说不定将来还能帮你们点儿忙……你们听!什么声音?”
四人勒马细听,自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哭声和喊叫声,那声音越传越近。四人尽皆诧异,连忙打马向前,行了会儿,奔上一处较高的土坡,举目眺望,不禁毛骨悚然——
在半里外的草原上,一大群形如鬼魅的西凉兵正拥着十几辆平板大车迎面而来,他们边走边挥舞着血淋淋的大刀,手舞足蹈状似疯癫,欢呼着胜利。而那些车上的战利品,不是什么辎重军械,而是痛苦挣扎的年轻女子。这些女子衣着朴素,一望便知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她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有的被绳索捆绑,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早已吓得晕厥过去。但恰恰就在载她们的车沿之下,悬着无数血淋淋的人头!密密麻麻,每辆车上的车沿都挂满了。一路行来,那些头颅里的鲜血不停滴落,眼见他们行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血海。
“他们血洗了一个村子……”袁术话未说完,一阵呕吐感袭来,赶紧转过脸去。
“这些西凉兵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何颙瞪大了眼睛。
震惊最大的还是曹操。他分明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军官骑着战马得意洋洋,后面有人为他举着“郭”字大旗。全明白了——他就是出去狩猎的郭汜。
“今天小婿帐下郭汜也在狩猎,你不妨开开眼界,瞧瞧他们怎么玩。”顷刻间,董卓的话浮现在曹操脑海中。原来一场狩猎就是血洗一个村庄!在董卓那帮人眼中,这只是狩猎,只是玩,人命就跟猪狗牛羊的命一样,可以随便宰割,可以随便猎杀!董卓说那句话的时候在笑,笑得如此骄傲、如此坦然,仿佛杀人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他不仅是禽兽,还是地地道道的魔鬼……
“咱们过去跟这帮禽兽拼了,把那些女子救出来!”一向温和的冯芳都不禁叫嚷起来。曹操一把拉住他的缰绳,咬着后槽牙道:“算了,死在这里太不值得。离开洛阳吧,我已经想好了,我随你们一起离开洛阳!回乡举兵,一定要诛杀董贼!”
金蝉脱壳
随着董卓废立皇帝正式掌握朝政,他的真实嘴脸开始逐渐暴露。
他不满足于担任太尉,将这一职位让与黄琬,进而威逼荀爽当了司空;自己则请封为相国,晋为郿侯,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已与天子威仪无异。他又加封其母为池阳君、四岁的孙女董白为渭阳君,其余家族之人给予厚封,自吕布以下将领尽皆升赏。他带着部下侵犯皇宫,饮酒作乐夜宿宫殿,奸淫先帝采女、欺凌宫娥。他还将宫中和西园的珍宝掠夺一空,分与部下,甚至将象征朝廷威仪的铜人、大钟、吞水兽全部融化,铸成铜币归自己所有。在他的指示下,郎中令李儒将已经被废的太后何氏用毒酒鸩害……
这些罪恶的举动引起了群臣不满。城门校尉伍孚怀揣利刃刺杀董卓,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擒杀。
自此之后,他越发对群臣残暴不仁,动辄斩杀。有时候甚至将违逆他的人当众开膛破肚剜眼割舌,手段残忍不堪入目。而他的部下也杀人如麻,在河南和豫州之地到处掠夺百姓财物,血洗了无数的村庄。
不过骄纵情绪也冲昏了他的头脑,甚至连主簿田仪的劝谏也渐渐不放在心上。尚书周毖等人利用这个机会不断给他灌迷魂汤,表面上吹捧他为当世的周公,却将许多有影响的才俊之士放为外任,韩馥担任了幽州牧、孔伷为豫州刺史、刘岱为兖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张咨为南阳太守。就在他五迷三道之际,又传来捷报,他的女婿牛辅打败白波义军,董卓闻听再次召集诸将聚酒高会,酒席竟摆到了皇宫德阳后殿里。
“什么时辰了?曹孟德这小子怎么还不来……”董卓喝了不少酒,舌头都有些短了。他的那些部将有的低头牛饮,有的已经酒醉,有的正扯着宫女欲行奸淫,这会儿竟无人搭理他的话。
董卓心中恼怒,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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