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只能比它多,不能比它少!
众人各行其是,查阅典籍、核算工料、召集良匠,一连忙了十几天才把草图敲定。这台高有八丈,大小房舍一百四十间,良木为阁,丹漆涂壁,白玉为阶,青瓦覆顶,斗拱刻龙蛇兽头为饰;正中设冰室三间,各开冰井数眼,井深十五丈,分储粮草、冰块、食盐、石墨等物,可逾十万石——虽集仓廪、楼阁于一体,却是铜雀三台中最艳丽的一座。草拟已毕曹丕亲自捧图入宫请父亲过目,曹操只不住点头,并未指摘。
第一关闯过,之后便是营建,曹丕早有分教——夏侯尚曾在中军任司马,颇有统筹之能,由其召集匠人负责监工;贼曹(负责府邸防盗、保卫工作的属官)郭淮乃并州人士,由他往上党郡采伐上等木料;卢毓曾任令史,又有经济之才,管度支财算之事;苏林、刘廙、徐幹等拾遗补阙坐镇风雅。
众人各司其职,商商量量便要开工,新近被任命为议郎的司马懿却暗中来制止:“魏国新立与民少恩,况二月农耕,不宜司营建之事,若此时动工与魏公籍田之意相违,必遭斥责!”
曹丕大吃一惊,这才明白父亲交他差事是有陷阱的;又一思忖,曹植的差事又何尝不是?魏国新立,各地官员为显开国气象必要浮夸开田数目,曹植一一考察核实,困难自也不小。得此提醒曹丕赶紧放慢步骤,每日只命工匠丈量划地,自己带着夏侯尚一趟趟往卞秉府上跑,请教经验。曹操多日不闻动工,问起缘由,曹丕忙以不忍夺农时为辞应对,曹操果然另眼相加:“能想到这点,长进不小。”待到三月初曹丕才正式征调民夫启动工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筹谋在胸,办起来也就不难了。夏侯尚早从卞秉处讨来了良匠名册,其中魏郡人苏越最是驰名,就由其统率锛锯之士大展其能;郭淮本就是并州太原郡人,其父郭蕴曾任雁门太守,官私两道皆吃得开,自寻友士相助,采办来的木料比民夫运来的强之百倍;卢毓乃先朝尚书卢植之子,二兄罹于黄巾之难,他虽长于名门习学经籍,却颇能务实,曾为令史效力中台,做这等度支差事驾轻就熟;苏林、刘廙这俩做学问更是尽心,翻阅书籍,连楼台各处雕琢的鸱吻、赑屃(bi xi)、貔貅(pi xiu)样式都勾画出来了;连鲍勋也跟着打点宫禁卫士,长驻院门监理建材。
虽有这般部署,曹丕仍不敢怠慢,每日早晚两次到西园监工,有时甚至亲自跟苏越商讨施工细节;只要得空便邀请朝中要员来看,说是请他们指点,其实是要借他们之口宣扬自己有多用心!
除此之外曹丕心思两面用,还多方打听曹植那边的情况。得到的结果“颇不乐观”,没想到刘桢、任嘏这帮耍笔杆子的干起政事来还真有模有样,尤其文学侍从郑袤,不愧为郑泰之子、郑浑之弟,脑筋甚是灵便,竟怂恿素来和善的曹植发了一次“虎威”,将各县计吏骂了个遍,计簿一律打回核查重报。据说郑袤还私下向曹植提建议,编出两份田册,一份虚夸、一份属实,看准老爷子心气对症下药,办法都想绝了。
这样怎分得出高下?曹丕决定再接再厉以勤感人,每日从早到晚待在工地,反正这差事比核算之事长得多,干脆就在西园耗啦!甚至准备把铺盖搬到铜雀台暂住,颇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劲头。可能还真是诚意感人,工匠的进度还挺快,不过十余日的工夫,冰井已然挖好,台基也基本夯实了。
这日掌灯时分,曹丕还在西园监工,有内侍赶来:“魏公请五官将立刻过去。”
曹丕正要在父亲面前表表功,赶紧把手头的事托给夏侯尚,随着入宫;却见听政殿灯火熄着,乃是后殿召见——曹丕自忖,后殿多是家事,想必与立嗣决定有关。
果不其然,刚至后宫门就见段昭、任福二将立于阶下,杨修也在一旁站着,笑道:“五官中郎将晚来一步,临淄侯已先进去了。魏公叫您且候一时。”
什么事还要一个一个见?曹丕心下不解,却也不好向他们打听,背着手在外转悠;正胡思乱想,就听脚步声响,曹植带着俩内侍疾步而出:“三弟……”
曹植只摆了摆手:“父亲差我急务,不得耽误。兴许还有兄长的差事,也快去吧。”说罢急匆匆走了。
曹丕愈加疑惑,赶紧入后宫,几乎脚不沾尘飞到了鹤鸣殿。哪知曹操更急,连句请安的话都不容他说:“吾儿不必多礼,有一急事。朝廷派中尉邢贞、左中郎将杨宣、谒者仆射裴茂三位大人来邺城加恩为父,不想半路患了急病……”曹丕暗自诧异,谁病了?总不会仨人全病了吧?曹操根本也不容他问,“一路上吃住又不好,想尽快赶到邺城,估计今晚就到。钦差黑夜驾临本没这规矩,但有病人也顾不了许多。本该为父亲自去迎,又有事走不开,你赶紧带两人去城外驿亭替我迎一下,少时我叫来人带兵赶去。”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套,最后还拿出份手札。
“是。”曹丕赶紧接过。
曹操似很急切,又咕哝道:“也不知他们是走西门还是走南门,方才我叫子建出西门去迎了,你去南边吧。快去快去!”曹丕这才知曹植为何慌张,也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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