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历代龙椅上的人尚且……何况东宫?娘娘您是聪明人,四阿哥六阿哥长大后,您要替他们看着点儿。后宫不能干政,可您能管自己儿子,保自己儿子呀,是不是?”
岚琪垂目沉思,半晌茶香四溢了,才轻声问:“嬷嬷您说昨晚的事,到底会冲着谁去?冲着大阿哥、贵妃娘娘,还是……四阿哥?”
苏麻喇嬷嬷面上浮起黯然之色,从关外到京城,踏着硝烟战火住进紫禁城的女人,哪怕年老了,哪怕平素慈祥又温和,昔日果敢精干的气质依旧在身体里,此刻仿佛随着茶香不相宜地一阵阵散开。苏麻喇嬷嬷冷然一笑:“谁得利呢?其实冲着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谁得利?”
岚琪怔怔地看着她,她真的听不懂。
“您好好护着六阿哥就成了,贵妃娘娘也会拼死保护四阿哥的吧。”苏麻喇嬷嬷敛下严肃的神情,又恢复往日温柔,哄着岚琪道,“奴婢不是不能明说,是眼下和您一样没看到真相。不过是看着宫内宫外的局势凭经验猜测,想必皇上此刻也在和主子说这些话。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往后您心里,也会有一本账。上头记着人情往来,记着什么人可靠,什么人不能接近,是不是?”
岚琪苦笑:“已经有了,一笔一画清清楚楚地写了。”
苏麻喇嬷嬷道:“您自己收着就好,可不兴翻给别人看。奴婢方才,就不该对您说这些呢。”
“嬷嬷心里的账,我可偷看好几回了。”岚琪笑着开起玩笑,见苏麻喇嬷嬷神色也好些了,挽着她道,“我明白了,皇上总会告诉我的。何况这次的事与永和宫不相干,我没得瞎操心。”
此时有门前太监来通报,说惠嫔娘娘到了。苏麻喇嬷嬷留下岚琪让她先别出去,自行去禀告问见不见。岚琪转身继续侍弄茶水,反正她也不想见惠嫔,心里默默回忆刚才苏麻喇嬷嬷的话。苏麻喇嬷嬷说冲着谁去不要紧,要紧的是谁得利,而这件事又能伤了谁?大阿哥、贵妃、四阿哥?还是……
岚琪心里猛地一紧,手里的茶壶抖出热水烫了她的手指,茶壶落地开花,瓷器碎裂声引得外头宫女太监进来看,嚷嚷要请太医,被岚琪拦下了。她把手浸在一坛冰凉的泉水里,镇住了指尖钻心的痛,心里亦跟着一点点凉下来了。
一直以来宫里最锋芒相对的,是曾经的钮祜禄皇后和佟妃,如今的佟贵妃和温妃。钮祜禄一族抗衡皇帝的外祖佟国维府,一边是满洲旧贵家世渊源,一边是佟氏半朝皇家外戚,而太子呢?太子的生母呢?
赫舍里一族在朝廷仍如日中天,在深宫有储君的荣耀,可却没有一个能保护储君的女人。
“是我想多了吗?”岚琪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思绪会突然跳跃到这上头。只是心里思量着,觉得哪儿缺了一块,才突然一激灵,她所经历的一切,不正是从赫舍里皇后薨逝起。而从那一天起,哪怕皇帝年年祭奠,大家还是渐渐忘记了曾经的皇后,忘记了太子背后还有着一方强大的势力。
泉水的冰凉尚不及她背后浮起的寒意,才明白宫闱之深深在何处。而自己一无所有,苏麻喇嬷嬷让她管自己的儿子,保自己的儿子,她能做到吗?
“娘娘,太皇太后那儿请您送茶过去。”突然有个宫女来,但很快被人提醒说德嫔娘娘烫伤了。等不及她阻拦那宫女就跑回去说,苏麻喇嬷嬷立刻赶来,才知不严重。等一起捧着茶水来正殿,但见惠嫔坐在下首,已是哭得眼眉通红。
“你也坐下,听我说几句话。”太皇太后见岚琪进来,示意她在一旁落座。苏麻喇嬷嬷给各位奉了茶,便领着小宫女退下。
玄烨与祖母并席,神情自然安宁。不知方才说了什么,让惠嫔如此动容失态,这会儿还遮了眼角,垂首微微抽噎,但听太皇太后道:“德嫔在,好做个见证,莫说我和玄烨将来不给你一个交代。”
惠嫔忙道:“臣妾不敢,自然听凭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吩咐。”
岚琪不知她们在讲什么,但听太皇太后说:“皇室尊贵不容外头质疑探究。大阿哥中毒的事,查下去且需时日。查是一定要查的,但到底是怎样的结果,未必非要让外人知道。而一天天耗费时日,外头就会生出很多难听的话。今日德嫔你也在,正好给惠嫔做个见证,我和皇帝答应了她,日后查明真相会给她和大阿哥一个交代。但这两天下毒的事就要先有一个结果,会有御膳房的人承担,早早了结,以免大臣非议。”
岚琪点了点头,心知此刻不该胡言乱语,静默坐着不动。而惠嫔则敛了泪容,离座朝上首叩拜:“多谢太皇太后恩典,臣妾和大阿哥,就靠您和皇上做主了。”
看着她委屈可怜的模样,岚琪又想起昨晚自己对环春说的话。那会儿她满心怀疑惠嫔自己下毒手,但刚才在茶水房则突然想到兴许背后另有其人,兴许是从宫外伸进来的手。但不论何种想法,都是她的猜测,无凭无据,左右意志的终究还是私心,何况眼下她对惠嫔仍旧十分忌惮。
玄烨终于开口,徐徐道:“惠嫔不会不信朕和皇祖母,您让德嫔做见证,未免多虑了。惠嫔最是体贴稳重的人,昨日胤禔出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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