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喝几口润一润,这参茶是蜜制的。娘娘怕您喝参茶多了上火,请太医院调制出这个方子,加了几味清火俊补的药材,吃多了也不伤身。”
玄烨悠闲地喝茶,不用问也晓得李总管口中的娘娘是指德妃。清香温润的茶水进了身体,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玄烨也不再似前头刚知道德妃跑去教训平贵人那般着急了,很平静地问了声:“你去传话了?她怎么说?”
李公公低着头,没瞧见皇帝又喝茶,自顾自一五一十道:“德妃娘娘要奴才回禀皇上,娘娘她不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娘娘说她是吃饱了撑的。”
“咳咳……”玄烨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咳得双颊通红。李公公想笑不敢笑,赶紧上来伺候。玄烨撂下茶杯,怒视着李总管,“她真这么说的?”
“娘娘就说了这一句,其他都没有。”李公公略有些不安,又补充,“但是娘娘精神很好,满面红光的,就今天这样折腾,也没见不舒服。”
“不然她哪里来的精力去折腾这种事?”玄烨直摇头,又怪李总管,“叫你盯着平贵人那边,怎么又出这种事?
”
“是奴才疏忽了。”
“章答应怎么样了,胎儿可保得住?”玄烨这会儿才惦记起人家的身孕,好歹也是他的骨血,吩咐李总管,“让荣妃好好照顾,别有差错。荣妃是求担当求周全的人,她宫里的人有闪失,她又要几天几夜睡不着了。”
李公公一一都答应下,见皇帝欲言又止,他便耐心等着不动,果然半晌后玄烨问道:“平贵人有没有对她不敬?”
“听说只是顶了几句嘴,毕竟地位有别。”李公公应着,抬头看了眼皇帝,顺水推舟道,“皇上那么担心娘娘,不如去永和宫坐坐吧,今晚没有大臣进来了。”
玄烨微微皱眉,毕竟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但今天听说岚琪挺着肚子对平贵人动手,不管李公公怎么描绘那些事,怎么与他道平安说没事,他仍旧担心岚琪会不会有闪失。
这几个月虽然彼此僵持着,可一来玄烨开年忙碌本就分身无暇,二来她安安生生在宫里待着,在皇祖母身边陪着,自己的确不必担心。就岚琪那样的人,他真想象不出还能与人动手。这一整天惦记在心里,非要亲眼看看她全须全尾的,才能踏实。
算起来,皇帝腊月以来几乎没进过后宫。虽然乾清宫里频繁有妃嫔进出,但是几乎没谁能入他的眼。李公公那儿派人盯着永和宫的动静,本以为很快会听到德妃吃醋发脾气的话,结果一天天一月月地过来,人家怀着孩子,比谁都淡定。渐渐地玄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怄什么气,就今天那几句话非要李公公原样传达,其实巴不得当面训斥她不自量力。
李公公笑道:“过几天德妃娘娘家里的二小姐要入宫,皇上是不是赏赐一些什么?二小姐和阿灵阿大人的婚礼就在眼前了。”
玄烨没好气地说:“就为这件事闹的,朕还去给她添堵,她是怎么也舍不得这个妹妹的,恐怕想起来就要怨。”
李公公讨了没趣,不敢再瞎出主意,可皇帝却道:“明儿一早散了朝,你派软轿去永和宫把德妃接出来。”
“接来乾清宫?”李公公欣喜不已。
“去前头文华殿。”玄烨淡淡一笑,心情见好,“文华殿修缮完毕,之前带她去,那里还是一片废墟,该让她看看如今的模样。”
李公公欢喜异常,总算落下心里的大石头,乐呵呵地应着:“奴才一定准备好。”
皇帝更不忘嘱咐一句:“若是她不舒服,就别勉强出门,你再来告诉朕便是。”
这一天宫里的热闹,很久以后宫里仍在传说。章答应是永和宫出去的人,得宠不过几个月,就有了好消息。想她从前是瀛台最低贱的宫女,如今却要成了皇子或公主的生母,这般福气运气,真真不是常人能有的。仿佛从永和宫出去的人,身上也沾着德妃娘娘的福气。
相形之下,平贵人莫名其妙脑袋上被砸开花,轮到她教训奴才,反被德妃一顿整治。章答应被她一脚踢出了喜脉,孩子稳不稳当更牵连着她自己稳不稳当。从永和宫回去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夜里好容易外头家里传话进来,却是索额图一句冷冰冰的话:“贵人自重。”
四个字,字字刺心。平贵人想起德妃今天对她说的话,若有一天被家族抛弃,她就一无所有了。
她以为德妃吓唬自己来着,可冷静下来想,上一回皇贵妃惩罚她,家里一句话也没有。这一回闹出这样的事,叔父也只送进来冷冰冰的四个字。是啊,她到底不是索额图的亲女儿,到底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有朝一日被家族抛弃,她真的会一无所有。
平贵人呆坐在床榻上,直到深夜都不曾动一下。她年纪还小,虽然自视颇高为人嚣张,可毕竟初涉人世,仿佛这一刻才刚刚醒悟过来。她到底凭什么在这宫里横行霸道?便是太子,进宫快一年了,她们姨甥俩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主子,很晚了您睡吧。额头上的药换了新的再睡,不然会留下疤痕的。”宫女来提醒她安寝。平贵人直直地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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