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四阿哥奉旨将纯禧公主一家子送离京城,毓溪则应婆婆的召见带着孩子进了宫。因永和宫里也在收拾东西,岚琪要将一些自己用不着的新鲜东西都让毓溪拿回家里去。婆媳俩好好说着话,岚琪没有提起那天儿子挨骂的事,毓溪最有眼色,也缄口不提,可偏偏这时候乾清宫传来消息——向内务府借款的人有眉目了。
消息来来去去,渐渐明朗,三福晋、八福晋那点事,顿时传得六宫皆知。毓溪连忙侍奉额娘换衣裳,怕一会儿太后要召见。岚琪立在穿衣镜前,看着毓溪上上下下为她系着纽扣,忽然问:“放贷那些事,你可有染指?”
毓溪本是半蹲着的,顺势就跪了下去,紧张地说:“额娘明鉴,儿臣怎么敢做那种事?”更是道,“儿臣家里什么光景,额娘最清楚不过,几时有过不够钱花,要外头去投营生的事?额娘这儿总贴补着,娘家也偷偷塞给儿臣胤禛那么节俭,念佟、弘晖吃饭掉米粒儿都被他训斥,咱们府里,真不需要指望那点钱。”
“你起来。”岚琪叹息,转身在镜台前坐下。环春捧了盛放簪子的托盘走上来,朝四福晋使了眼色。毓溪怯然走到婆婆身边,比着她身上衣裳的颜色,挑了几支簪子给婆婆戴上,然后轻声道:“额娘是不是还在生气,前几日为太子撒谎的事,胤禛回来与儿臣说了的,他心里后悔死了,想来给您请罪认错,又怕您动气伤了身子。”
“他还知道我要动气!怪不得这几天人影都见不着。”岚琪冷哼。
“额娘别生气。”毓溪蹲下,扶着婆婆的膝头,柔声道,“儿臣会多多劝导他。您要是实在生气,就骂我吧。”
“骂你做什么?”岚琪却笑了,轻轻拍着儿媳妇的手背说,“傻孩子,你还不够为他操心吗?额娘知道你们各有各的难处,就是三福晋、八福晋她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额娘管着宫里的账,这些事早就看得多了,实在不是稀奇的事,可谁叫她们撞上了呢?所以即便是所有人都在做的错事,你们也不能同流合污,不要抱着侥幸的心,虽然有法不责众的说法,可挑出一两个人来杀鸡儆猴,你能保证不轮到自己?你们坦荡荡做任何事,哪怕最后结果不如意,也能在人前挺直腰杆儿说话。”
毓溪郑重地答应:“儿臣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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