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什么名舞,反而是个极其下流的说法,叫人边跳边脱衣裳罢了,这琴倌儿从前就不愿低头,如今走投无路,落得个人人踩一脚的境地也就算了,这种折辱的法子,是要叫他身心受辱。
那琴倌儿真要跳。
似乎是没得选,眼里是泪,身上的衣裳也没什么布料,赤裸裸的硬着头皮,并不会跳舞,就一层层的脱光了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动作,一圈圈的转着,大概极力的想想出个一二动作来,可惜还是拙劣。
下头却一阵阵隐秘又淫靡的笑,嘲讽,觊觎,恶意,色欲,掺杂在一起。
台上的倌儿浑身瑟瑟,后头看着的心里也未必是好滋味。
在场的做的同样的行当,眼下走的高低不敢说定,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有这一天。
笑,没人笑的出来。
花儿在发抖,他不是不曾经历过那些肮脏落在身上的觊觎与玩弄,可这是一种被那华丽的台子放大的恐惧,无孔不入的威慑每一个人。
这未必不是一种示威,在场的有自称是百姓父母官,有自诩打下半壁江山的,有环龙绕凤的名门权贵。
他们无声的纵容这场欺辱,未必不是高高在上的借刀杀人,他们只需收起眼色,就能毫不相关的叫人维护他们的威严,敢来拿乔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花儿又停住抖,他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们三个都是贱命,下等人凑在一起,两个要报仇恨,他真的是从旁相助的吗?
那说的太虚伪,他们都沾脏了手,说起来除了自保,还有是为了连带护着他。
花儿不是不知情,马场希望他能独善其身过得好,萧靡也是如此,他硬要掺和进来,其实是为了自己,他感激别人为他探路,可他也想自己决定去留。
他不想失去离开这里的机会,也不想失去身边好不容易出现的人。
所以他不能怵。
他得站着走上去,得把花糜这个人,刻在那些人的心里。
不管他们皮下是什么东西,起码现在,都不能撕开皮囊来咬他一口。
一炷香烧尽了,到了他们约定好的突然上台的时候了。
那琴倌儿已经被许多双手拉了下去,被不知按在谁的脚边儿伺候,发出沉闷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
下一个倌儿照定好的顺序要上去,就这会儿,忽然台上的轻纱四处散落,台后起了浓雾,不过几个眨眼,就几步之内看不清人影了。
原本要上去的倌儿找不到路,其他人纷纷乱了起来。
嘈杂声中,忽然一声极为婉转悠扬的歌声传来,由远及近,从半空里落来一片红绫——
不,那是一个人影,雾影里头看不清楚,飘飘渺渺的落下来,细碎的弱铃铛似远似近,晃荡的歌喉细如发丝,一圈一圈挽进人心里去了。
“赤色鸳鸯锦皱与,郎酒休去夜无归……
波落前池月又掩——墨脱榻上君犹戏~
郎~君~”
众人还没看到这勾人妖精的真面目,他竟晃身不见了!
还不等有人出声,又一声破雾而来——
“郎君……”
这声音变了,变了滋味,轻而润,像是泉水作响,把情色勾人丢在一边儿,干净的有些可怜。
一片白雾里,慢慢响起玉石碰撞的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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