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思把碗递给她:“多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酉时三刻,天已黑了。”
他温声道:“你下去吧,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吃了东西,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骨头里透出的寒气也消散些。闭上眼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只是半梦半醒的,时而听到好友嬉笑着唤自己上前,时而又见凌霄的面容闪过,身上一霎热得好似有火在烧,一霎却又冷得如坠冰窟。
睡也睡不安稳,头疼得厉害。云思慢慢醒转,迷蒙间竟感到有人轻轻抚摸自己的脖子。
那一刹好似惊雷劈顶,脑中轰然作响,竟激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便去推开那人的手。
清醒过来才看清眼前人是凌霄,尚未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身体却已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凌霄的手僵在那里。
云思心中五味陈杂,他不得不承认,他怕凌霄,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身体触碰也让他心生恐惧。
良久凌霄终于道:“别怕,只是给你上药。”
云思刚想开口拒绝,却发现嗓子疼得有如刀割,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凌霄明白他想说什么,点了药膏轻轻抹在颈上青痕:“这里留了淤伤,敷上药消得快些,不然顶着痕迹怎么见人。”
“嗓子疼吗?你方才身上发热,烧的厉害,已喂你喝了药,别担心。”
晏云思讥讽一笑。
凌霄道:“心里骂我假惺惺,装模作样是不是?”
云思一声不发。凌霄叹道:“好吧,昨夜是我冲动了,可你实在把我气得厉害,姜华就罢了,几天不见,你就跑去和李霜风那种东西鬼混,他对你什么心思你能不知道?”
云思猛得挥开他的手。
凌霄无奈:“别闹了。”
云思强忍着刀剐般的疼痛开口道:“滚开,恶心。”
偏凌霄在他身上最擅长的就是只听自己想听的话,抚摸他的脸颊道:“大张旗鼓地和李霜风相会,不就是想逼我表态么,用得着这样作践自己吗,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灌你酒。”
无尽的屈辱翻涌上心头,云思冷道:“说完没有?”
凌霄却笑着把手递给他:“别说话了,想说什么写在我手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李霜风见了怕是都要死了贼心。”
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从重逢时便迅速消瘦,整个人轻飘飘得跟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迷得李霜风色心大动的。
云思瞪向他。他的所有恨意和愤怒在他面前似乎都化为了轻飘飘的空气,就算举起刀剑砍得满身是血也能视若不见,激不起任何反应,反而是自己的情绪轻易便为他所掌控。
“那你算什么?”他无声地说。
凌霄再把手掌伸过去。
他终于泄了气,抓住他的手在掌心上慢慢地写:“不要迁怒姜华,他和我没有关系。”
他的手指冰凉,捂不热一般,在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如青草尖拂过,有些细细的痒。
凌霄顺势用力握住他的手,暖意顺着肌肤传递到他身上。
“就知道你要说他。”他敷衍地道,去亲吻他的手背。
云思用力想要甩开他,无声地追问:“听到没有?”
凌霄只得道:“我答应你,不为难他,好不好?”
“只是晏大人,你要记得——”他悠悠地道,“如今我为君,你为臣,我对你做的事,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
漫不经心的笃定,却没有任何容许反抗的余地。
两相静望许久,他又笑了:“答应你的要求,怎么补偿我?”
云思抬手将手臂架在他脖子后往下压。凌霄以为他要亲自己,却被他在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瞬间血味弥漫。
一连养了七八天的病才算好转,做的时候不觉得,后来才发现身上到处是淤伤,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凌霄不提让他离开的事,晏云思也不多说什么,每日照常读书写字,凌霄有事没事来逗弄两句,他本不想多搭理,奈何这人听不懂好赖话似的,总把他气得要死才心满意足。
不知是不是那日溺水的缘故,总觉得气短,话说不了多久就胸闷得难受。溪月有时候担忧地看着他,老怕他就这么跟雪似的化了。
晏云思在桌前抄写心经,她就在旁边絮絮叨叨。写了没两页,心没静下来,反把他念得哭笑不得,终于无奈扶额:“溪月,话少一些。”
“哦……”溪月讪讪的。
她忽然兴起:“您别老坐着了,外头梅花开得正好,我给您折一枝吧。”
晏云思不想动,只懒懒地道:“宫里的东西一枝一叶皆属陛下所有,少生波折罢。”
溪月笑嘻嘻地道:“别说一枝梅花了,就是把宫里的花儿全摘下来,只要您高兴,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大人不知道,您昏睡那天陛下在您身边守了一宿,亲自喂水喂药,什么都不假人手。”
云思铺了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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