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紫带。
纪风搀扶着他师兄离开没多远便撞上了这位,玄袍随着光影疾速却只是垂然微动,通身的气度附着冰雪,周身皎净的不染尘俗,墨发华容。他看着玄袍边角暗绣细致的银纹,倒很不确切眼前这位是否是圣衍宗的修士。
蓝玉上为赤,亲传弟子已然难见得,这绛紫玉带……
也非是峰主。
他记得不太清楚,只一个照面便相去遥远,那玄袍紫带的修士未停下来搭理他们,纪风虽然好奇,却也不至于会追上去问,他还得带着重伤的师兄与下山历练的师兄弟们汇合。
而来人正是柳苍术。
弹指间他便来到方才感应到波动的地方,破洞蛇尸,这处的灵力波动微了,他散开神识,又拘出蛇尸妖修的残魄重现情景,俱无所获。
那只鬼不知匿蔽到何处去了……
柳苍术挥开手,面上无绪。
古往今来出现过的鬼修不过之数,修为越高越无人知晓其实力能力究竟是什么,亓官玦便是如此。
那时他应了那只鬼的鬼话至亓国国境助它渡劫,因着劫雷的缘故不能布下结界,结情牵连,鬼修受的雷伤他亦受着,等到最后一道黑雷劈下,亓官玦的气息便突然微乎其微,同他的联系几近于被斩断。
而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便是鬼修应劫至死。
联系被斩断的那一瞬他心口涌现些许心慌,以至他当真以为那只鬼又劫败了,当即放出结界收捡亓官玦的残魂落魄,只要未烬灭,便还是有法子叫它存于世中。
可他收尽结界,居然连残魂残魄也无。
难道真叫天道烬灭了个干净?!
刹那心慌喷涌如炙热巨炎,烧得柳苍术心骨疼痛,他愕愣住,不知这是否也是那丹蛊的作用之一。
可他原地愕愣了一会儿,方才后觉自个儿是被戏耍了!那联系时有若无,他又只受了雷伤折损还不如上一回的重损并修为倒退。
亓官玦!
他当时用密音入神识扩开,那联系骤然更隐了,他岂还不明白?!这鬼修分明是有意避逃,柳苍术遂内心冷笑。
想明白后觉着这倒是极符合对方一贯的心性,敬酒不吃吃罚酒,得了便宜便翻脸不认!
好的很!
那它便仔细些,别叫他寻到。
丹蛊的作用无法被彻底蔽绝,但凡鬼修灵力波动,那联系便会更显一些。
如今日这般晚来落空,于柳苍术而言已是寻常,他虽不解亓官玦为何频频闹出这些波动,因着他每回赶来这些波动的源头竟消无,连着今日的残尸场景都极少有。但他也能探知这些波动越来越大,而波动越大,他对鬼修的感应便越强。
在破洞周围走动几步,柳苍术转而向另一个方向踏入。
……
在受过被人短短几十年从练气灌灵臻大乘后,于修炼一事,亓官玦实在踏实不起来。尤其是发觉自个儿可以吞噬他人获得更多精灵后,它更是顺从本心。
说不准鬼修便该是如此修炼……它吞噬那些东西后无有不适。
遇见那两个衍宗弟子,倒叫它想着了好法子,宗门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它便混跟那些下山历练的弟子。
只是小妖小怪都不过瘾。
东荒境内
湖林
“啊啊啊啊……”一声暴戾高亢至无。
又吸食尽一个元婴期的魔修,白骨遇风飞灰,空荡的衣袍飘荡,它甚至连魔修的魂魄都食用了,白玉似的脸,漂亮的星目上有些邪气四溢。
魔修的本质还是人,而作为从前的“正道”,它如今做起这事来却毫无不忍愧色,毕竟拜入仙宗前,它便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何况它现在便是正修眼中的妖鬼邪崇。
将那魔修彻底抹除,亓官玦便打算去寻魔修口中的魔眼。
它倒不至于为了这口吃食修炼去干挑衅整个修真界的事——试图开魔。只是总听那些魔修说着,魔眼处总是有些大妖守着,且受了真魔源的魔修实力更加强横。
而它刚走没多久便有道身影至此。
随着前行周遭青壁成荒。
朔风暴雪,亓官玦迎风踩踏的通体舒畅。天际茫茫一黑点,那死修士困不住它的,鬼修心绪激荡。
不知行了多久,周遭烈风呼啸震耳欲聋,雪白的天际渐沉,亓官玦在混乱的风吹声中听到一个脆响,像是什么将某种枯枝脆叶压断,乍然一听好似寻常混声,但亓官玦心知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都作鬼了它竟还觉着那感知,叫它有几分毛骨悚然,亓官玦鬼躯一振,兴奋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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