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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匕霜光(1 / 2)

次日,晴色织金,日漱浮霭,是以云清万里。

淡青色的长剑割风而来,“铮铮”撼地数尺,震开烈烈剑芒,霎那间,叶摧枝断,满地零落。

若是熟悉谢虞晚剑招的人便会认出,这是她出剑的第一式,荡厄,开路!

残叶抚过剑柄斑驳漆字,飞向似霜剑光,却误入握着折扇的指心,萧元晏捏着叶尾,目光落在一侧半分未颤的长剑上:

“真是好凶的一式。”

谢虞晚柳眉轻抬:“过奖。”

她这来意不善的一式斩出去,这树竟半点反应都没有,只簌簌着坠叶,谢虞晚眉关骤紧,这树若是反击倒还好,此时阒然,难免让人生出些风雨欲来的心悸。

纪渝年纪小,自是最先沉不住气:“师姐……这是何意?”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僵局终于生变,便见根根树藤如人臂般挥攻而来,落叶平地起浪,枝上硕叶亦掷狂风意,万翠拢成一卷叶巢,以铿锵之势直掠往几人面门!

谢虞晚没有拔地上的瑾晚剑,只指腹抄起朗朗灵光,荆鸢紧跟在她身后,亦推出灵光来抵那叶巢,宋厌瑾和纪渝的佩剑则出了鞘,两只剑柄凌上碧霄,自灿日下悬开煌煌剑势,刹那就如万千羽箭齐发,横空落下的剑光一仞又一仞,将叶浪撕成了碎片。

萧元晏摇着折扇,兴致盎然道:“霄厄剑宗的镇派剑阵果真名不虚传呢。”

却招来荆鸢的一记白眼:“别看热闹了,快来帮忙。”

萧元晏于是“啧”了一声,懒洋洋地掷出手中折扇,他并未念诀,那折扇就如有意识般地自觉飞向树藤,其尺寸分明只堪一手相握,却能抵住数根来势汹汹的巨藤。

几人方才舒出一口气,殊料叶巢竟骤作鸟雀飞散,化作片片叶刃,绕至侧端而袭!

没有握剑的谢虞晚站在最前头,翠叶自她的颈侧而过,割断了她的半绺乌发,青丝徐徐坠地,一同掉下来的,还有颈侧的一颗颗血珠。

荆鸢骇然失声:“晚晚!”

话音刚落,一股不知从何而发的灵浪猛地旋来,将在场所有人的招数都荡成粉碎,在被灵浪冲得双膝跪地之际,荆鸢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以为他们就要葬身于此时,与他们缠斗的藤与叶竟也滞住动作,与此同时,树骨深深处空来一声悲悯叹息:

“你们不该来的。”

荆鸢一愣,随即听到身前的谢虞晚笑接:“我们若是不来,谁人送你下黄泉?”

她这才发现,已至如此险境,谢虞晚竟仍未拔出瑾晚剑,少女没有理睬自己脖间的伤口,而是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双指催剑诀。

宋厌瑾眉心一动,瞬间勘破谢虞晚的意图,祈归再次出鞘,剑光横,挡在了谢虞晚的前头。

巨藤和庞叶重新覆来攻势,树骨深处的声音似含了笑,被谢虞晚如此挑衅,竟也无半分恼意:

“小姑娘的性子倒是张狂得很,可是天莲座下的弟子?”

谢虞晚终于愕然:“你是何人?”

“小姑娘,你也先得拿出同本座相见的本事来呢。”

谢虞晚没再说话,倒是她身后的纪渝忡忡道:“师姐缘何还不拔佩剑,以我们几人的剑气,恐怕挡不了多久……”

莽藤苍叶渐近,卷起的风吹动少女的裙袂,她阖着眼,宋厌瑾拦在她前头,少年清冷的眉眼倾上叁寸青锋,刹那间,浅色的瞳孔绽开一点灵芒,与此同时,祈归剑的剑光竟扩出霜寒色,霜色本该难及朗日明明,可这一式下的霜光,分明曜曜得胜却天地所有!

这便是,“霜光怀瑾”四字的由来!

树骨深深处的声音终于掺上讶意:“你……”

一语未了,整株树忽然折出一匕极盛的剑光,同祈归剑的霜光一同织却千枝剑意,以势不可挡之势降下剑罡!

萧元晏眼尖,认出自树骨飞出的是谢虞晚的佩剑,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谢虞晚不拔剑竟是为了如此一幕,想来她是故意出言挑衅,然后在同那声音周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驱着佩剑往地底捅,宋厌瑾的那一式霜光,也是掩人耳目的调虎离山之计,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趁此树不备,从树骨里斩出这一式。

纪渝目瞪口呆:“可是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商量好这一切的?”

萧元晏笑笑,却是未语。

“当真是后生可畏。”剑罡过后,叶遂烂,藤亦僵,却有一裾素衫翩翩而至,此人白发白衣,俊朗眉目间悄藏一卧沉静意,瞳底却含笑,于是恍若谪仙,兼又从容温和。

荆鸢盯了他半晌,小声告诉众人:“这人周身并无邪气,并非邪魔,只是他的灵力似是与这树同源。”

来人捡起一片地上的碎叶,唇角轻弯,对谢虞晚和宋厌瑾道:

“观你二人的一招一式,想必在霄厄剑宗是极了不起的存在吧。”

宋厌瑾和谢虞晚警觉地看着他,并未接他的腔,来人也不在意,只是笑笑,目光复又定在荆鸢身上,随即一语惊人:

“你姓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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