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如今的我最快接近这个天下的权力中心的办法。待那之后,我想要的,自然会亲手去取。”“好。”妲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一月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永徽二年五月,帝以“德贤温隽,芳秀端美”纳应国公武氏幼女为嫔,册封二品昭仪。次年,以子晋一品贵妃。偌大的长安城,没有一个人疑惑应国公何时有了这一次武则天从位于长安城中的杨家别苑入宫时,妲己和敖丙就隐在一侧,注视着她。诚然,若是将武则天送回并州老家,自武氏本宅中入宫或许会比在长安天子脚下cao控别人的记忆、伪造身份要来得容易。但一来武氏族人一向对她们母女十分苛刻,纵使术法神通能够篡改旁人的记忆,但也不能保证未来没有个万一。而二来,应国公嫡次女的身份,在武则天的父亲已经过世的情况下,可未必比得上弘农杨氏出身来得尊贵。即使武则天不姓杨,但能够从杨家别苑入宫,却也可以表明弘农杨氏的态度,并将之作为未来可以长期维持的利益交换的良好开端。再者便是,武则天所伪造的应国公遗腹女的身份,其实并不需要骗过此时尚与她浓情蜜意的皇帝。相反,他们正需要皇帝也一起参与到这次的身份伪造之中,方才能够彻底抹消可能有的后患。只是,长安到底是一朝都城、天子脚下。顾虑着那位人族圣人的存在,即便知道他与帝君交好,妲己也没有胆大妄为到在此处用法术动太多手脚。不过,其实伪造这样一个身份倒本也不需要超脱凡俗的力量插手太多。实际上若非武则天与李治在感业寺中闹得那一出,若是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更久的耐心,许多事情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并非难以做到。当然,妲己既然应允了武则天“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这样的要求,即使有所顾虑,她仍会做到最好,好到让她的插手不至于失去意义。妲己先是潜移默化地将一个模糊的印象灌输到了感业寺中所有人的脑子里。在他们记忆中,那位似乎与新帝有什么微妙关系的武才人自出家以后,便忧思过重,身子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了下去。而那日与前来为先帝祈福的新帝一会后,大喜大悲之下更是病入膏肓,不过短短数月便香消玉殒。
于是消息顺利地传入了宫中大内。新帝得知,悲痛欲绝,而朝中多少风闻过此事、甚至被新帝试探过态度的大臣们却松了一口气。是以当皇帝几日后振作起来,突然提出要纳那位武才人的幼妹为妃时,大臣们多方打听之下,到底没有再执意劝皇帝放弃。毕竟以皇帝这样的态度,大抵只是爱这一款颜色。虽说异辈通婚多少有些违背伦常,但自魏晋南北朝以来,这样的事却并不算少,不管怎么说也总是比儿子娶了庶母面上看着好看些。至于那位自幼养在深闺,仅从左邻右舍的口耳中听闻过存在的应国公遗腹女——这自然也是妲己的手笔。对于那些大臣、妃嫔来说,虽是让没落的武氏又平白得了一次便宜,但一个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的女子总好过那个不安分的、将新皇迷得七晕八素的武才人。于是李治遗憾但也窃喜地同大臣们各退一步,收回本想要册封武氏幼女为德妃的圣旨,大笔一挥,在重新撰写的圣旨上落下了二品昭仪的封号。他知道,这与他和媚娘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非媚娘诚心为他们二人祈福,得神明信手相助,恐怕至今他们仍要分隔宫墙内外,无有相伴之期。毕竟,即便他是皇帝,但后宫诸事却瞒不过出身太原王氏的皇后。一旦他将媚娘接入宫中,以王皇后的脾气绝对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而前朝以他那位元舅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集团也绝对不会支持他,而是站在王皇后那边。如今,他们不记得媚娘是父皇的才人——不,现在该习惯改口叫媚娘为碧君了。“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碧君对自己的一片真心感天动地,他又如何能够辜负他们之间的情意?所以大臣们在劝诫了自己一次、两次后,到底还多少顾及着帝王的颜面,不曾拦着他将碧君以昭仪的身份接入宫中。可他们不会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过让碧君仅仅做一个德妃。四妃之中,唯有贵妃的封号方才配得上碧君,而未来……皇宫之中,李治到底是如何想的,此时正在送别女儿的杨老夫人并不得而知。她握着武则天的手,第二次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入宫的马车。二品昭仪之位无论再如何尊贵,甚至引发了前朝、后宫的一片议论,都不过是皇帝的妾室罢了。所以自然也同当年太宗皇帝要武则天入宫一样,没有人间夫妻该有的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但她当年拦不住女儿,如今自然也拦不住。只是与那时不同,如今的杨老夫人心中藏着这样大的一个秘密,即便心下难以割舍,却也不再日夜啼哭,而是三言两语打消了自家大女儿隐约察觉的不对之处,对弘农杨氏颇为诡异的态度也平静而妥帖地进行了应对。当初她空耗了时光,以至于女儿在宫中孤立无援,十二年不得晋升,甚至还要在皇帝死后出家,落发为尼。而今女儿的起步已经比那时好上许多,皇帝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女儿进宫,而二品昭仪的位置,也足够她去说动弘农杨氏,在女儿身上进行政治投资。如此,她又怎么能让女儿一个人去争宠,去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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