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她也必须要长久地隐藏自己,哪怕始终隐于幕后,也不能在尘埃落定之前被天庭看出一丝端倪。“我明白了。”敖丙郑重地点头,“那么东海——”敖丙看向妲己,而妲己仍旧以扇掩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两龙。“帝君命你我来此,紫府自然也是。”“——那么那些你不便做的事,我和姐姐,东海和紫府,都可以替你去做。”永徽六年正月初六,帝册封贵妃武氏为皇后。同日,立武后长子弘为太子,改元显庆,即为显庆元年。次年,太子弘病危。帝广延天下医者为太子治病,并请三藏国师为太子祈福。帝后慈心感动上天,太子沉疴十日终愈,此后身体日益康健。显庆六年十月,帝风疾发作。时太子年幼,帝命武后理政。自此帝后之间,嫌隙暗生。“国师可是觉得,吾所为不妥?”“臣已还俗,当不得娘娘‘国师’之称。”“昔年先帝御口亲笔准国师带发修行,待取经归来,还俗与否皆可自决,并未言及因此便要免去‘国师’之位一事。而陛下当初松言赐婚,应许的亦是大唐国师与女儿国国主。国师又何必自谦?”陈祎叹了一口气,不再与这位皇后娘娘争辩称呼之类细节。既然连赐婚旧事亦被提起,他便知道今日怕是躲不过这个回答了。“娘娘与陛下两情缱绻,只是有些事,非人力可及。”世人皆知,自西天取得真经的三藏国师是个红尘难断、为情所迷的痴人,他便只讲唐皇和武后之间的情意,而不言其他。“非人力可及……”武则天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妙的色彩。李治近些时日以来,时有头晕目眩之感——不,或许不是近期才出现这样的症状。只不过,是到近期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已经严重到能够影响他处理政务了而已。李治选择了由她替他来兼理朝政,这固然是武则天所想要的结果,但若说没有半分心寒,却也不是。李弘是他们的长子,更是大唐名正言顺的皇太子。若是皇帝身体有恙,不管怎么说,第一个该担起责任的便应该是太子。至于说太子年幼……八周岁,虚岁已满十岁的孩子,在皇宫之中想来如何也不该再当做是不能扛事的无知稚童来看待了,更何况是自幼被精心培养、教育的继承人。然而在太子和皇后之间,李治却选择了理论上更不会威胁到他皇位的她。还有近些年来李治在弘儿和贤儿之间越发微妙的态度……
弘儿想必至今都不明白他阿耶态度变化的缘由,但是那个敏锐的孩子,未必没有察觉出端倪。只不过弘儿是个好孩子,所以不说、不问,也不曾流露出半点忐忑慌张。但武则天却是知晓李治是从何时开始隐隐改变了对李弘的态度,更是明白一切的源起。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而她所做的,不过是在李治满怀希望地试探她时,否决了李治所有的希望。身为枕边人,她当然不是刚刚意识到李治的身体状况有异。只是这是对她来说最为有利的发展,也是身为帝后,哪怕看上去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轻易挑破的问题。不过李治一度将主意打到了当日她用来保住弘儿性命的灵药上,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但细细想来,却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她是因为知道内情,明白此事可一可二可三却不可再四。而李治不明白,自然会对此有所期望。只可惜,无论如何,就像当初安宁夭折时她不曾想过动用这股力量,妄图起死回生一样,如今她也并没有想过要向那位子夫人求助,来替李治治病续命。已经尝过了权力滋味的人,又如何能够忍受有朝一日纸笔之间掌控天下的权力再次被人收回去。她在更早的时候不曾升起害死皇帝,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辅政的想法已是对李治情深意重。而如今,她有了更大的野望,又兼有天意如此,自然希望一切顺其自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更甚者,当李治有一次终于近乎明示地试探她时,她更是心头一跳,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机会。身为皇帝的李治是她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那么作为太子、这大唐江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弘儿呢?她并不曾想过要杀死这条路上的所有阻碍,至少无论是李治,还是弘儿,都不会成为她的目标。但是太子的地位和正统源于皇帝的支持,只要太子一日没有登基,那么皇帝的想法便可动摇其立足之根本。只要一点点言辞上的技巧,关于弘儿此时的健康和李治的病重,关于仅此一次的机会……身为皇帝,李治对于这样的答案自然是不满意的。当年她假托了这位西天取经归来的国师的名义,李治自然会选择召他入宫,向另一位当事人确认当日的情况,确定那是不可复制的奇迹。陈祎自当年还俗成亲后,便拒绝了皇帝的挽留,举家西迁。而待到他接到圣旨后赶回长安,李治的身体情况显然又恶化了不少。武则天手下的人一直严密监视着整个皇宫的情况。而从延英殿传来的动静看,这位国师想来应该还是遵守了当年的承诺,不曾挑破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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