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的爸爸张伯伯,在你小的时候还来家里看过你呢,不过你应当是不记得了。”
张钦植的父亲,就是如今漓城政务司的司长。在这样的大人物前,游跃本能地怯场,但李云济的手始终安定地落在他的肩头,如有一个稳定可靠的热源托住他的后背,游跃暗暗用力一握发麻的手指,扬起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朝对方伸出手:“张伯伯,您好。”
张仕杰与他握手,像个亲切的邻居伯伯:“小真和钦植认识这么多年,想必是忍受我家这犟小子的坏脾气已久啊。”
“不,小植脾气很好,对我也很有耐心。”
众人谈笑风生,张钦植站在他的父亲身边,面无表情地笑也不笑,明明上舞台前还挺和气耐心的样子,这会儿又恢复生人勿近的气势。
吴商记说:“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一起长大,一个练大提琴,一个练小提琴,如今还一起合奏。这可是我今晚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两个孩子都是既有才华又俊俏,真让人羡慕。”
李清平笑:“两人这么优秀,站在一起都般配得很。”
游跃一怔。吴商记依旧眯眼温和笑着,亲昵摩挲着游跃的手背,抬头看向他:“说起这个,当初我们两家也确实是订过娃娃亲的,不过那是两家人口头的玩笑,仕杰肯定不记得了。”
张仕杰爽朗一笑:“记得,当然记得!您是随口一说,我可一直惦记着没忘呢!”
游跃已经懵了。他动了一下,李云济的手却按在他的肩膀上,令他浑身僵住。
“小真也总是和我说起钦植。”李云济低下头,声音温柔沉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一旁何连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季若亭面色平静,似对此事全然无感。
而游跃已浑身都冷了。老人的手劲瘦,紧握住他的手时,骨头咯痛了他的掌心。吴商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既然大人和小孩都这么投缘,我想这婚约也是时候可以缔结下来了,小真啊——”
在一众欢欣庆祝的人之间,游跃的脸白得像一片纸。吴商记的眼神已不如早年时犀利,但仍能看出他的不寻常。老人问:“小真,怎么不说话?”
游跃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一丝不稳:“奶奶,这太突然了。”
吴商记放松了紧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小真,钦植很好,除了他,其他人我都不满意。”
张仕杰对张钦植说:“钦植,人家吴奶奶这样夸奖你,还不过来道谢?”
如果说人群中的游跃是措手不及的惶怔,那么张钦植就是显然早已知晓会发生这种局面的冷漠和不屑。他一身深黑正装,雪白衬衣,容貌俊逸英气,浓眉间拧着一股寒意。
“我没有话想说。”张钦植这才说出自结束演奏后的第一句话。他抬起深黑的双眸,视线却落在游跃身上,游跃像一个木偶被牵制在李云济的怀里,只有那双隐隐泛着点水光的眼睛,才昭示出人的情绪。
张仕杰沉下脸:“我是怎么教你礼节的?”
李云济臂弯里的木偶动了。游跃忽而抬手挡开李云济的手臂,李云济神情微微一动,手臂的力道没有松懈,两人便成了一个看似亲近实则僵持的姿势。
李云济侧身稍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问:“怎么了?”
游跃没有抬头,声音紧绷:“我出去一下。”
李云济:“现在不是时候。”
游跃终于抬起头看向李云济,不知是否是错觉,李云济看到那双向来温润的眼眸倏然亮得惊人,含着一簇他从未见过的怒火,耻辱,还有因伤心而迅速洇红的眼眶。
“放开我。”游跃的声音在颤抖。
李云济顿了一瞬,接着游跃从他的手中脱离,暖意也随之从他的手上消失了。游跃依旧在脸上挂出一个笑——在李云济看来,那笑显然是他练习了无数次后的标准模板,没有任何情感含义。
游跃就这样平静地对所有人说他要离开去一趟卫生间,然后转身离开了宴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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