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还是回去吧,不然小的下面那群人不是白打扫池子了么。”
阴容又瞪他一眼,指指他鼻尖:“你小子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巴结我。”
然后站起来一撩衣摆,抬着下巴道:“傻站着作甚,走了!”
阴容回到内院的时候,下人们说余阳夏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
阴容没急着过去,而是先换了一身轻薄的中衣,发冠也解了——自打上次把蟒袍弄得一塌糊涂之后,他就不太愿意穿戴整齐地进屋了。
推开浴房的门,先是一架玉质花鸟大屏,绕过去后头却是别有洞天。
屏风后是一间极大的大屋,四周围着种了许多青翠植株以及养眼的花朵,只是这会正值秋季,没什么花还在花期了。除此之外屋里别无陈设,只有正中地面上有个玉石砌成的大浴池,池子各个边角都雕有龙头,热水正源源不断从龙口中喷吐出来。与一般的浴池要下人一桶一桶倒入热水不同,阴容的这个池子竟然是用机括从外头的水房引水,池子底部设有管道,热水不断循环,仿的是那天然的温泉眼,池子中一直都是流动的活水。
这个池子的奢侈程度,别说是朝廷命官了,就是比起皇帝的华清池也有过之无不及,要是让那群老不死的知道了,定然要大骂他罔顾礼制、骄奢淫逸了,只可惜那些弹劾的折子又要给谁看呢?皇帝还中着风在龙床上瘫着呢!
阴容挥散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透过氤氲雾气去看池子里的人。
……
早在阴容走近浴房的时候,余阳夏就察觉了。
彼时他已经在池子里泡了有一会,仰头望着雕梁画栋静静地整理思绪,想阴容和自己的那些纠缠过往。
他们两个人初见的时候,余阳夏才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只知道那个躲在灌木丛里的哥哥很漂亮,但是看上去脏兮兮的,颤抖地握着尖锐的利器,连手心也被割出血来,脸上的神色更是……小小的余阳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看到的表情,但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大概非常非常难过。
“你叫什么名字?”在锐器即将出手的瞬间,余阳夏语气轻快地问,“你要不要来当我的伴读?”
那时候的余阳夏没想太多,只是父亲说过些日子等太子选完伴读了,自己也可以选个伴读陪着自己。余阳夏懵懂地问伴读是做什么的,父亲想了想,回答:“照理说是陪着你学习的,不过只要你和他相处的愉快就好。”
余阳夏看灌木丛中少年的那张稚嫩、俊秀、好似仙子下凡的脸,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人愉快的了。如果是这个人当自己的伴读,能每天和长得这么漂亮的哥哥一起玩,他肯定会很开心的,那这个看起来很伤心的哥哥,是不是也会开心一点呢?
少年好似被他的话震到,黑白分明的眼微微瞪大了,许久,少年突然粲然一笑:“凤哥儿。”
余阳夏没注意到眼前人偷偷把手里的武器背到身后,好奇地追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乳名。”少年又笑了一下,“我父亲喜欢这么叫我。”
现在余阳夏每每想起凤哥儿这个名字,都万分后悔年幼的自己只是醉心于阴容令人神魂颠倒的笑颜,甚至觉得这个乳名甚是精妙,如此美好的人儿,就该像凤凰一样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他那时不知道这乳名背后的亵狎含义,或许不太适宜出现在一个道貌岸然的养父和他年幼且绝色的养子之间。余阳夏甚至根本不敢深思,不敢去探究阴容生活在左相膝下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怕自己知晓真相后会心痛得无法呼吸。
然而当时的余阳夏什么都不懂,只知凤哥儿答应他,如果不和任何人说自己在御花园灌木丛里见过他,那过几天他就会给自己当伴读。余阳夏满心期待着有一天父亲会领过来那个粉雕玉琢的哥哥,笑着说这就是你的伴读了,但他却没有想到,二人再次相遇竟然会是那般令人唏嘘。
即使余阳夏什么也没有说,宫里的禁军也不是白吃饭的,阴容那时毕竟还小,没办法做到如今这般算无遗策,到底还是被抓了起来送去净身。权倾朝野的左相一朝倾颓,曾经锦衣玉食的少爷成了阉人,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被周围所有人落井下石地嘲弄、迫害,几乎是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那是余阳夏十岁诞辰,镇北将军府总要大办一番,设了流水一般的宴席宴请各方亲朋好友,前来送礼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余阳夏虽然年纪还小,但老镇北将军对他教养甚严,因此虽然他心里有点不太喜欢这样接连不断地应酬,但面上表现很好,对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地道谢,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倒是颇为惹那群大人怜爱。
不多时,有太监传宫里来送贺礼,老镇北将军不敢怠慢,连忙请人进来了。那大太监持着细细的嗓子说了好些吉祥话,又当众念了长长的礼单,替皇帝把面子做足了,才示意下面的小太监把礼物搬进来。
余阳夏就是在这时候再次见到阴容的。
阴容比,热热闹闹地吃喝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余阳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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