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可怜又可爱的人呢?只是一眼就叫我牵肠挂肚。想的多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我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爱你的,池池。”
他呢喃般深情的讲完这段形同表白的话,而后再度低头,带着满眼疼惜和爱意,眷恋又柔情的亲了亲我的眼睛,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乖巧的承受着他的亲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笑笑,顺着他的环抱缩进他的怀里,内心却只觉得茫然:那时死气沉沉又怯懦自卑的我,竟也能让人觉得……可爱么……同样,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
从记事起,我就厌恶我身上的一切,厌恶我是我。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或者是讨喜,连照镜子看见自己那张脸都会觉得厌烦。
用我父母和隔壁那个总是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油腻混混的话来说,我长得瘦弱女气、弱不禁风,一看就是一副没出息讨人厌的样子。所以前者嫌弃我,后者骚扰我。我恨极了这幅让我从小受尽嘲讽和恶心黏腻目光的清秀皮相和柔弱身体。
特别是在得知自己只是一本里的恶毒炮灰后,我对自己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连带着对无法改变的命运的痛恨一并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恨别人总是需要理由的,但恨自己却不要。那是每个人天生的特权。
所以我想,宁寒墨大概只是在讲好听的话哄我,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我按照他的喜欢伪装出来的纯良可怜模样,从不是真的我。
真正的我,从来不配被人喜欢。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喜欢。
真正跟宁寒墨产生进一步的交集是在某次体育课,长久的疲劳透支了我的精力,前一天晚上熬夜打工赶作业的我在跑完一千米后摇摇晃晃的晕了过去,彻底闭上眼睛前,出现在我余光里的是宁寒墨焦急跑来的身影。
说起来也好笑,那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我最关心的居然是我会晕多久?晚上还能去打工吗?还有,宁寒墨为什么要跑过来帮我?
明明我们并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
但还没等我想明白,就栽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到了医务室的病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空了大半又变了形的葡萄糖水瓶,额头上贴着一个水果味的冰凉贴,而跟我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除了坐在办公桌上刷手机摸鱼的校医,就是满脸焦急的宁寒墨。
见我睁眼,他立马凑上来问我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一边又急切地扭头叫校医快过来看看我。医务室里开着低温空调,吹久了会有些凉,他还穿着体育课时的那件校服短袖,大概是没来得及拿上外套。
嗓子还有些哑痛,我伸手想拦他,想叫他不用这么着急,却在不小心触到他手臂时冰得打了个颤:他的身体好凉啊,冷得像块散着雾气的冰。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冷一样,只是满眼关切的看着我。明明室内是很凉快的温度,我却在他锁定在我身上的目光下感到了逐渐升温的热意和燥意。
我莫名感到不安,下意识低头躲闪他的眼神,心跳又乱又杂。
校医一边走来俯下身替我检查,一边瞥了他几眼,笑着跟我调侃道:“你可算醒了,不然你这位同学可得急坏了。”
“小同学,你跟你这个同学之间的感情可真好。
含笑的调侃,却听得出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顺着校医的话看向宁寒墨,刚才还对着我问候个不停的他突然哑了声,双脸泛起了红,平日里总是游刃有余的八面玲珑的班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能结结巴巴的转移话题,问校医我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只是疲劳过度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宁寒墨很认真的听着医生嘱咐一些注意事项,神色自然得就像他是来照顾我的家属。
反倒是我这个生病的人呆在一旁插不上话,像个局外人。
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在意关心我,我躺在病床上愣愣的看着守在我身边的宁寒墨,麻木的心脏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托他的福,我终于知道,原来生病是可以不用被骂麻烦精和赔钱货,而是被人温柔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没再躲闪他的目光,沉默的用感激的眼神注视了他很久,久到他的耳朵开始发红,久到他开始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问我饿不饿,要不要他去买点吃的过来。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谢谢你,班长。”
真的,很谢谢你。
从那天起,我和宁寒墨成了朋友,是他提的。
倒不是我有多高冷,而是那时懦弱自卑的我,是没有主动去争取一样东西的勇气的,哪怕再想要,也会因为自卑和自厌而却步。如果不是宁寒墨一次次主动又坚定的走向我,觉醒前的我可能永远只敢躲在角落偷偷地偷看他。
我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懦弱和不作为,却总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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