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院中,浑身是血,妞妞不知所踪。
石甲比他高大许多,林悯咬着牙把人翻过来,挣扎着往背上去,怎么也背不起来,只想许久之前那天,他在李子林那边捡到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焦急,背着自己心急如焚的往镇上药堂去,林悯啊林悯,你他妈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为何人家能背起来你,能救了你,你却背不起来人家,救不了石甲大哥,几乎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又从他背上滚倒地上,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液更是咕咕流出,血染红泥,茅草屋熊熊烈火,此时林悯真想放声大哭,满头是汗,咬破舌头,才能保持冷静,只吼从马车上下来吓怔住的方智:“去找妞妞,快去找妞妞!”
正这时,有小女孩儿的哭声从几棵桑树后头石甲大哥储水的大缸里微弱地传出来,是方智赶忙跑去把上面的石板掀开,把妞妞牵出来,妞妞浑身是水,火光越来越高,浓烟滚滚,见她父亲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哭的愈发尖利,烈焰炙烤,这里到处是树是木,火势已然难救,十分危险,林悯顾不得了,先跟两个哭泣的孩子合力将石甲大哥的身体拖到马车上,一路血迹不绝,看的林悯心惊肉跳,加快赶马车,赶紧离开这里,马车一刻不到,已离开茅屋很远,妞妞掀开车帘,小孩子天真,还满脸是泪的笑说:“悯叔,我爹爹活了,他理妞妞了,他让妞妞叫悯叔进来。”
林悯不是没有见到那血怎么流,流了多少,石甲大哥浑身的伤口一直在他眼前,心里咯噔一声,赶忙就勒住马儿,进了车内,果然,石甲大哥见他进来,张着嘴要说话,话还没出来,大口大口的血先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方智跟妞妞又吓得哭了,林悯登时扑跪在他身前,狭窄的马车车厢里,几人弓背弯头地把石甲围着,石甲大概撑这一口气撑了很久,肺里破了的声音林悯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比枯叶落在微风里还轻,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林悯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他满是血痕的脸上,把耳朵凑在他嘴边,石甲嘴里涌出来的血沾湿他耳朵,眼白翻动,神志不清的重复:“带……带……小悯……带妞妞回老家……回献州……咳咳……我石甲……乃是献州人氏………咳咳咳……妞妞……妞妞……回献州……咳咳咳……”
他咳的愈发重,瞳孔已经散了,突然一把抓住林悯手,仿佛用尽一生气力,声音那样凄厉:“带妞妞!回献州!”
一片寂静,如同天明又变作无人相伴的黑夜。
马车里只剩下两个孩子的哭声。
少了一个壮年男人的呼吸。
林悯颤着手替他把眼睛阖上,泪光挂在他眼睫,太多的情感交杂,压垮了他整个人,没什么力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要再留一天,如果不是救了他们,如果不是他驾走了石甲大哥的马车,或许他们逃命都会快点儿……如果不是他……都是他!
夕阳西下,荒野远去。
若不算那些在裘佬儿那里掩埋的不认识的尸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埋的
人人都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江南啊江南,到底在多远的远方,妞妞人还没到江南,却在林悯嘴里听了无数遍,他嘴里的江南也是那么好,简直不是江南,而是仙宫天堂,说的像自己已经去过一样,稍提一提,都会获得短暂的安定。
林悯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献州,江湖是打打杀杀,恩恩怨怨,那是别人的江湖,江山代有才人出,皇图霸业谈笑间,底下摞的都是成堆的普通人血泪,武侠里的大侠千金一诺,在所不辞,关云长单刀赴会,过五关斩六将的大义,他是望尘莫及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且他这个普通人还是个跨越时空的他乡客,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顾得上护自己一条小命,顺便庇护自己力所能及的两个小孩儿的小命,他要离这些恩恩怨怨远远的,也离这个以暴制暴,以武称王的破江湖远远的。
管他什么正邪两派,我有我追求的安定和自由自在。
妞妞一路不停哭闹,只喊着她要去献州,让悯叔送她回献州,小嘴不住哭说:“爹爹说了,妞妞要回献州。”
林悯便就一边骗一边哄,只把妞妞抱在怀里没松开过,赶着马车,除了贴身带的银子和令牌,其余行李都被茅屋那场火烧了,路上又花钱添了不少衣鞋必要之物,一大两小,多养一个孩子,将来多花一份钱,偶尔路边有了旅店也舍不得住,便就夜晚,他跟方智两个大小男性点火铺了羊皮毯子,睡路边树下,妞妞小女孩儿睡在马车里,他俩个守着马车里的妞妞。
因为对不住妞妞父亲临终所托,且恩主已死,大恩再难报,小恩人却在,所以林悯面对妞妞时愧疚居多,疼爱更是与日俱增,只把她当公主宠着,遇到集市,钱要省着花,却给妞妞买头花,发钗,只有买给妞妞的衣服是绢料,没事儿就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哄着骑大马,且林悯也是真的喜欢妞妞,小女孩儿到底跟小男孩儿不一样,做对比的还是他那寡言少语的小孩儿哥方智同学,更明显了,妞妞抱起来小身子软软的,说话也糯糯的,遇见她,林悯才正儿八经有了养孩子的感觉,老父亲女儿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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