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正跟少主在房内说话:“今日之事,少主实在太不该,人多嘴杂,您那样欺负敏姑娘,还不顾敏姑娘已生了气,强拉硬拽,恕大师兄说句冒犯的,若是仇少主在此,碰上今日之事,他当如何处置……”
令狐危心内不屑道,还能如何,低声下气,诚心恳求,恒心不渝,礼贤下士,任谁也没法不给他感动,江湖上人人不都这么说,假仁假义,沽名钓誉,跟他爹一样,就会骗人,令狐危又想起他说自己认识仇滦那女子的表情,不可置信,十分厌恶道:“仇滦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这不就已经骗了一个了,想到仇滦既然能把这东西给她,定是认定了,她只要带着这令牌,还怕仇滦找不着她?不免又想道既生瑜何生亮,从小他就这么想,有我一个浮雁十六剑还不够,为什么湖海帮还要有一个仇滦,从小父亲说叫我让着他,我便处处忍让,他愿意博名声,出风头的事都给他做,他愿意在父母长辈面前扮乖,我也愿意当那个陪衬,学不来的事何必争呢,我愿意当那个不讨喜的,如今这事却让也让不得了,她接了娘亲给我的镯子,我见了她一面,此生再也不会有别的女子入我的眼,非得是她,才配得上我这娘亲给的好样貌和品格,我也认定她了,令狐危又想,我是哥哥,民间普通人家尚且还讲长幼有序,何况我们这样大帮派,断没有哥哥尚未娶亲,弟弟先办酒席的道理,滦弟还小我一岁,将来多活我一年,或许就多这一年,他还有机会找到更多更美的女子,我却只要这一个,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样美好的女子多半是难找的,再也难见,仇滦八成也是“只要这一个”,可他再也顾不得了,只想,往后我再多多的让着滦弟,当哥哥的,一辈子就对不住他这一回,他当是理解的,这样想着,不免心旌摇曳,看灯是那女子,看窗是那女子,看桌椅板凳,画屏转扇,图上画的美人都是那女子了,画上的美人又何及她活色生香的生起自己气来动人呢?唉,她便是对我横眉冷对,没有一句好言语,我虽生她气,也难过,心思憋闷,却也不舍有一丝惩罚于她,放别的谁,早不知叫我戳了多少个窟窿,她啊她,可真是可恨,这小女子真是可恨,忒可恨……
他只顾飘飘入神,把那可恨的女子想个不住,大师兄魏明惯是劝解,叫他学学仇滦为人处世的话一句也听不进,耳边净是人家没好气同他说话的嗓音,展眼从女子可恨已想到怎么跟这可恨的女子成婚,如何布置新房,摆几桌,生几个孩子,各自怎么取名了。
魏明长篇大论,见他盯着画屏神情寥寥,若有所思,冷冷出神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只好也长叹一声,坐下倒茶来喝,正这时,派去给那女子换衣并查验是否摔伤的老妪面色难做地推门进来了,手上捧着原封不动的衣履发钗等物,珠光宝气,在满室莲灯下熠熠生辉,老妪叹道:“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将老婆子赶出来了,这活计我做不来了,她那眉毛一皱啊,老婆子什么话都舍不得说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好歹找个没那么个模样的叫我给换衣裳看伤,这样的,老婆子不好伺候。”
老妪说她钱也不要了,给魏明和令狐危将那老大一颗银锭咚又按回桌上,自顾垂手出去了,又被门口那个湖海帮弟子好生送回家去。
令狐危起身,将那衣裙鞋履发钗耳环拿在手里端看,愤慨道:“不好看吗?她为什么不要?怎的就不喜欢?!”
怎么又生气?令狐危恼极,知道把人惹了,做了错事,但从小到大没学过道歉是怎么一回事,也断断学不来仇滦低声下气那一套,因此只在这些上下功夫,便是宫里娘娘,穿的也不过是这些料子,希望她能喜欢,顺带明白自己一番心意,慢慢的就回转了,谁知,她又生气!
女人心,海底针,娘亲说的真没错,令狐危真的搞不懂,胸口满是郁气。
衣衫首饰当然是好看的,珍珠衫,石榴裙,织云履,玛瑙钏,碧玉簪,明月铛,无一不华美珍贵非常,只是送的人不对,被送的人也不对,若他在林悯这里没有前科,若林悯真是个女子,不是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这些东西加上胭脂水粉,胭脂水粉老妪拿不上,现在还在林悯住的那间本属于令狐危的上房里摆着呢。
当时老妪一进去就要脱林悯衣裳给他看伤,又说那些东西都是那位令狐公子给他的,请他明天出去一定要穿着,当着门外廊上偷看偷听,只望能有幸再见美人一面的众人,林悯气的话都不会说了,指着这些东西,对那老妪吼道:“你告诉他,我……我就………就是现在跟他拼命,他来打我杀我,我也……我死都不会把这些东西穿戴出去给人瞧,你让他死了这条心!”
激动过甚,嗓音劈拐,隔着门听起来就像哭了。
门口防卫的湖海帮弟子们,还有妄图在湖海帮弟子们的重重防卫下偷香一眼的众位梁上好汉皆是心下一颤,比美人还伤心,恨不得替她哭上一哭,弟子们都忘记了彼此任务,只向房内叫道:“敏姑娘,莫伤心,不穿便不穿罢……”
那忍不住说了“不穿便不穿罢。”的弟子又觉唐突,怎能说敏姑娘“不穿便不穿。”又狠狠往自己嘴上来了一下,以做惩罚。
林悯忍了又忍,实在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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