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走道将沉慢的脚步声,制造的诡异悚然。
穿着灰色外套,略微纤瘦的李管家脸色阴沉,隐怒着对手机另一端的人谈话。
「先丢到后屋,等我回去再把他舌给割了。」李管家低沉沙哑的声音,冷冷命令,电话中谈论的人彷佛生命微薄到连蚂蚁都不如,他鄙视又无所谓的淡然令人恐惧。
「还有,今天湿气较重,你们现在帮老夫人的房间除湿,回去好让她休息。」李管家说这句话时,语气减少了锐气,偷偷柔和了一些,若不是常与他相处的人,是难以察觉到这一点,而这也是李管家头疼了数十年来无法改过的小缺陷。
「还是李叔细心,为祖婆打理好生活细节。」
走道上突然传来的问候,让李管家陡然停下前进的脚步,见是霍陈玖,他不慌不忙的对电话里宅邸的人断下话,收起手机放在外套内袋。
「玖少爷。」李管家微微欠身。
「李叔,你再弯腰下去,祖婆要罚得就是我们了。」
「这是礼仪规矩,我年纪再大也不能忽视。」
「李叔,你知道这不是年纪问题。」霍陈玖提醒。
李管家淡然一笑,不谈论一直以来霍陈家给他放宽的待遇。
如果说霍陈家是霍陈老夫人一人扛肩拚下的,那其中能列名在她身边的,一定是李管家,他对霍陈家的牺牲奉献,宅邸之中没一个人可以堪比。
他陪伴霍陈老夫人数十年,霍陈家两代哪一个孩子他没亲手照料到?他待他们如亲生,较于身份地位上,他是奴,但在霍陈家及外人眼里,他的身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管家面孔上的严肃冷酷,鄙视及距离感的神情与霍陈老夫人简直是如出一辙,对霍陈家来说,他的地位阶级跟霍陈老夫人相同,可既于老夫人的身份,他总让想待他如亲人的霍陈家,退出一步,牢牢稳稳地站在管家的位置。
「玖少爷刚才在表演中途离开,是公事?」
「嗯,单纯急事询问,不是什么大碍。刚才听到了些你的吩咐,要被丢到后屋的是哪位?要到被割舌,是说了很多不得体的话吧?」
李管家薄唇一扁,蹙眉的点点头。
「惭愧,是我管理不佳。被罚到后房的是负责主院的杨火丁,这几个星期观察下来,身体恐怕只能再撑几三四个月,可能知晓自己要面对死亡了,脾气不定,爆粗口咒骂些难听话,刚才宅邸的人说他又再鬼吼发疯,我怕他的粗言脏了老夫人的耳,索性先关起来,晚点直接割掉舌头,还个清净。」李管家自觉失职的低下头。
「我相信李叔选择此惩罚,有一定的原因。」看来这个杨火丁,肯定咒骂了祖婆,才惹得李叔决意割舌。
霍陈玖现在心里不免挂念走道转角处的小女人,她听到割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自己可是毫无痛痒,不关己事,要他再继续心无旁骛地看完表演都行。
「谢谢玖少爷的信任。对了,先前在您房里打碎顾大师茶壶的吴韵子已受罚,玖少爷还有须另外处置吗?」
「李叔是怎么处置?」
「让她亲手跪洗弄脏您出云阁的地毯,还有清洗所有待客茶具。」
跪洗?
霍陈玖忆起她受伤扭伤的脚,连走路都一跛一跛,难经得起跪吧。
宅邸里所有待客茶具,如果仅算待客部分的话,依李叔和祖婆的搜藏,该有三十多组,幸好不是算进宅邸全部搜藏及家人所用的,否则吴韵子一人可要清洗快九十多组的茶具。
「如果玖少爷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我再加罚。」
「吴韵子本来是负责哪部分?」
「她做的事较杂,主要是在西侧和昂少爷的祈阳阁周遭。」
在昂的住所啊
「把吴韵子调来我的住所,笨手笨脚的总有一天把昂气死,来我这应该很快能被我磨得利索。」
「是我教导不周,要不我再严厉磨练一下,再改到出云阁。」
「不,在我这做错事,我亲自严惩。」
李管家见霍陈玖坚持,也不再争着管教。
他冷灰的锐眸注视着霍陈玖,李管家亲手照顾霍陈家数年,霍陈玖俊容下的疲惫,再怎么高傲固执的掩藏,也还是避不过身为长辈李管家的关心。
「上次见杨平辛回宅邸取了许多中药材,请问难道是与过去」
「没什么,最近公事多,睡眠不稳而已。」霍陈玖不等李管家问完话,直接打岔回复。
李管家颔首,见霍陈玖答得快,更是担心,既然他不想提及过去的事,李管家也不再勾起边角。
「如果这帖药吃了几次再不顺的话,请少爷务必告知我,我会立即请卞医师与您约时间,改新的药方。」
「好,劳烦李叔了。」
李管家本想随着霍陈玖回表演厅,霍陈玖以等待公事回讯为由,先让李管家离开。
李管家转步离去前,又回身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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