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心里一沉。
陆恒在寄来的最后一封家书里,提到了他们收复广宁府的过程,据他所说,广宁的金莲宗教徒并不多,抵抗也不激烈。
此刻,她听着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想到城中忽然多出来的“百姓”,忍不住猜测——
这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金莲宗和金人里应外合,金莲宗负责虚张声势,x1引朝廷的注意,等陛下所率的大军被金兵牵制,再悄无声息地潜入汴京,攻下皇g0ng。
江宝嫦胡乱挽了个发髻,把枕头底下的物事塞进袖中,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加上给舅夫人一家准备的马车,总共是六辆马车,十六辆货车。”白芷掀起帘子,护院和仆妇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中等候吩咐。
“各位跟着我一路从越州来到汴京,没有享多少福,如今却要遭受战乱之苦,是我对不住你们。”江宝嫦带着几分愧疚,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反贼已经入城,继续留在这里,只能任人宰割,我打算带着你们杀出去,你们敢不敢?”
下人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夫人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好。”江宝嫦点点头,命月见和南星把提前准备好的荷包发放下去,“每一个荷包里都装了一百两银子,你们贴身收好,倘若在路上走散,自己想办法回到越州老宅,咱们在那里会合。”
下人们见她这样大方周到,心中感激不尽,护院主动驾车,仆妇则把年幼t弱的丫鬟扶进马车,抄起兵器,紧跟在两侧保护她们。
江宝嫦经过花园的时候,百忙之中往里看了一眼。
方方正正的小花畦还空着,陆恒买的花种,还没来得及撒下去。
佩兰抱着附香,牵着白虹,紧跟在她身后,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安慰道:“夫人,奴婢把爷给的花种塞进了您的妆奁里,那东西又不会坏,等战乱平息,咱们……咱们再回来……”
佩兰说到这里,声调变得哽咽,其余几个丫鬟也小声哭了起来。
江宝嫦r0u了r0u酸涩的眼角,把眼泪b回去,看到郑嬷嬷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嬷嬷,怎么了?”
“夫人,哑婆婆不见了!”郑嬷嬷既焦急又后悔,“昨天晚上,老奴照着您的吩咐帮她收拾行李,她一会儿打手势问老奴,爷有没有消息,一会儿又提起金戈。老奴当时没想那么多,方才过去找她,才发现她不在屋里,行李也没了!”
江宝嫦难掩忧se,道:“她大概想去辽东找陆恒。”
她转头对刘义道:“刘护院,劳烦你拨出两个护院,朝北边寻一寻哑婆婆,如今兵荒马乱,她上了年纪,又不会说话,走不了多远。”
刘义连忙答应:“是!”
江宝嫦忍住满心的焦灼,又道:“若是那边贼人太多,形势不利,就及时撤回来,别把自己折在里面!”
江宝嫦带着车队来到门前,转头清点人数。
这时,一男一nv骑马飞奔而来,正是身穿劲装的程苑和季云生。
程苑衣衫带血,季云生的剑上也有鲜血滴落,显然过来的路上并不太平。
程苑道:“宝嫦妹妹,北城门已经被贼人从内侧打开,金莲宗的人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闯,少说也有上万人,禁卫军和皇城司的那点儿人根本守不住,咱们快走吧!”
江宝嫦骑上名为“流星”的汗血宝马,对二人道:“劳烦你们跟我绕一趟路,我得去接我舅舅!”
江宝嫦在距离崔府不到一里地的地方遇到崔乐山和崔行策父子。
他们穿着官服,似是正打算上朝,却被反贼拦在半路上。
崔乐山面朝皇g0ng,看到g0ng内冒出滚滚浓烟,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我的陛下,我的殿下啊!微臣无能,保不住大弘的江山社稷,只能随你们而去……”
崔行策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长刀,以一己之力和两个手持棍bang的反贼僵持,被季云生救下之后,扭头看见江宝嫦,眼睛一亮。
江宝嫦对崔行策点点头,朝着崔乐山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崔行策明白了她的意思,并起手指,趁父亲不备,击向他的后颈。
他是读书人,不通武事,没能将崔乐山打晕,眼看对方就要回头,额角冒出汗水,连忙补了一记。
“行策弟弟,快跟我们走!”江宝嫦见崔行策不像舅舅一样迂腐,暗暗松了口气,连声催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崔行策把崔乐山背进马车,坐在车辕上,喘着气道:“宝嫦姐姐,父亲昨晚就让我们收拾好金银细软,说是万一有变,你会来接我们,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局势会恶化得这么快!”
不止崔行策没想到,江宝嫦也没想到。
说话间,她们赶到崔府门口。
何氏一把抱住江宝嫦,嚎啕大哭道:“听说皇g0ng已经被那起子挨千刀的贼人占领了,这事是真的吗?我的颜儿……我的颜儿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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