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一样,阿斐从见他的第一面,就对他充满了期待。她渴望从他身上得到爱,得到权利,得到财富,她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他给的。这样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怎么会消失了呢?他本就是疯的,而她死后,他更被天下群臣和万年孤寂逼疯了。这一世,他会等。等他的姑娘像从前一样嫁给他。他渐渐地收回自己的神思,平心静气。钓鱼和夺位是一样的,要有耐心。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青绵到了晚间才回府,为了感谢路蕴,她特意拉着她回家中吃了一顿饭, “这是我哥哥特意请的清河厨子做的,尝尝我们清河的口味。”等路蕴离开后,穆勤远问她: “你今日去赏菊宴,可有收获?”收获?自是没有的,倒是遇见一个煞星。想到穆勤远特意央路蕴带她前去赏菊宴,与他直言不讳道: “哥哥,从前我许是爱慕虚荣之辈,可今时今日不是了。”穆勤远蹙眉: “你这是何意?”青绵便道∶ “我的意思是说,哥哥往后不必再费劲心思,为我得嫁高门而求门路了。”“你……”早前回清河时,她忽然答应要嫁给袁沣,他便觉得奇怪,今时今日,她出现在上林京,他以为她来投奔,是想开了,如今又听她说出此言, “绵儿,你变了许多。”“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人都是要长大的,如何能一成不变?”穆勤远见状,便也不再管她。丛叶和丛枝侍奉穆青绵洗澡过后,她便裹上被子窝在了榻上。她哥哥为她挑的婢女好是好,可就是太过稳重了。从前她总责怪翠暖,如今倒有些想她那张叽叽喳喳的嘴了。如今是七月七,前世,萧钰峙足足在诏狱之中关了四月有余,直至隆冬大雪,突厥人再次攻进,他才以戴罪立功之名离开诏狱。如若轨迹没有发生变化,他还是要在那狱中。六年,如若六年的功绩可以视而不见,那么这四月的牢狱之耻又有谁人在意?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再一睁眼,已是第二日天明。从前在清河,她有做生意的打算。如今到了上林京,自也不能荒废。学针灸之术的空余,她便用来逛铺子。一连十几日下来,还真有了成效。她的针灸之术已学的有模有样,医馆的大夫问她是不是幼时有过接触,此番才能如此得心应手,她说没有,那医馆的大夫便夸她聪慧过人。她看铺子,决定在上林京先开一家脂粉铺子。她爱美,自来看重自己这张脸蛋。前世,她便对这些脂粉解过不少,以此番经历,在上林京开间铺子,准能赚到钱。另外,有了看铺子的理由,她也有了机会前去穆太师府,为穆怜箬施针。
这日,她前往穆太师府。穆怜箬推着轮椅,正坐在窗边浇花。瞧见穆青绵过来,她的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笑来: “你来了。”“见过大姑娘。”穆怜箬瞧着她,沉吟半晌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 “那日,我父亲唤你去书房,与你说了什么?”“大姑娘不是猜的出来么?”“是猜的出来不假。”穆怜箬盯着她瞧,随后又道: “可我想知道,你是何反应。”“我拒绝了。”“拒绝?”穆怜箬疑惑地看着穆青绵,随后她说: “这个诱惑,换了旁人,或许不会拒绝。”“为什么呢?”穆怜箬觉得,这没什么好质疑: “能助你走青云路,能助你成人上人。既如此好的生意,为何不做?”穆青绵有些好奇,便与她问: “若是那人是大姑娘,大姑娘会去做吗?”“我?”穆怜箬不禁笑了声,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我这双腿如何能去?”“那依大姑娘的意思是,若您的腿好了,您便会去做。”青绵瞧着穆怜箬,只见她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会。”“我呢,生来便只想隐匿于世间,长命百岁。那等人上人的事情,我做不来。”说着,她又笑: “我一想到我要坐在那位置上,整日要虚以委蛇,顾及后宫众人,做良忠之辈,我便觉得憋闷。”说罢,她又顿了声: “看来,穆姑娘与我志同道合?”“民女说句冒犯的话,民女也是这般想的。”“在见到大姑娘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投缘。”穆怜箬听不得她那些话,开口道: “你不必与我生分,一口一个民女,我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以后,你叫我穆怜箬,或直接唤我阿箬便是。”“你比我年长,直呼其名怕是不妥。”随即,青绵便说: “不若我唤你阿箬姐吧?”穆怜箬应了一声∶ “好。”青绵听罢,嘴角轻扬起来,不由地,觉得亲切了几分。她走上前,将银针取出,而后整齐地摆放在穆怜箬边上的案几上,行至穆怜箬身侧: “近来,你的腿……感觉如何?”穆怜箬笑罢: “还是老样子。”“总会好的。”青锦轻声安抚她道。随即,青绵开始为穆怜箬施针。一根一根的银针刺破她雪白的肌肤,穆怜箬的额头逐渐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穆怜箬隐隐咬牙,她一贯不愿在旁人面前落泪,更不会表现出自己有任何的痛苦。抬眸,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与穆青绵无心问道∶ “近日,京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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