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竟轻微地颤抖。
“我想……”何故定了定神,终于一字一顿道,“我想赎你出花间苑。”
谢尽欢的瞳孔蓦地紧缩成猫一般细竖的光斑。
何故开了话头,心里憋了好久的腹稿再也收不住,开了闸似的一股脑倒出:“我知道要赎身需要很多钱,我也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真的想帮你,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等我,最多再过半年,到时候我再带你去医院,然后,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何故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一下松了扶着谢尽欢膝头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低笑不止的谢尽欢。
“你笑什么?”
谢尽欢笑够了,撑着身子抬起头来,眉梢的笑意未褪,碧色的眼眸却闪过一丝自嘲:“何长官,你说你要——赎我出去?”
他的人生居然可以精彩到这般地步,刚刚自己还是个被人一耳光扇得起不来床的低贱男妓,被指着鼻子骂又当又立的站街货,这样的侮辱他都经受了,一分钟之后竟然有个痴情人跑过来要拯救自己于风尘。
若是他一辈子都被欺侮折辱,血和着泪往肚子里吞下去就罢了,可他方才还衣衫不整地差点被人强奸,身上还残留着别的男人的痕迹,这样的自己,要怎样坦坦荡荡地接纳一个情窦初开的何故?
“赎我出去了,然后呢?”谢尽欢挑眉,表情逐渐咄咄逼人起来,像一条美丽却危险的、吐着信子的毒蛇。
“打算让我脱胎换骨,然后——和你在一起,做你一个人的情人?”
何故的耳根眼看着红了:“不是,你别这么说,我不是要你当我的情人。”
“不是情人莫非是爱人?”谢尽欢探身向前,二人鼻尖近得快要碰在一起,魅惑动人的脸庞忽然放大数倍,何故心中悸动,一时想要后退,却见谢尽欢妩媚一笑:
“何长官,在下承认自己有几分姿色,迷上我的人也不少,可你这么天真的倒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看着何故的脸上闪过错愕的神色,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却还是狠了心一口气说下去:
“要我说几次您才能拎清?不管花间苑把我们这些人捧得多么高高在上,我们都是给钱就能让人爽一回的妓子罢了,把我赎出去,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拿你当笑柄么?何长官难道有什么癖好,专门喜欢收集别人用过的——”
“够了!”何故忽然怒吼了一句,颈间青筋暴起,宽厚的肩因为激动的喘息而起伏,“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说个事实而已,这就受不了了?”谢尽欢眯起眼睛,恶毒地故意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你自认为把我赎出去,就会让我们的关系更名正言顺一些,何长官,我劝你收手吧。我欣赏你,也只是因为你比别的客人模样更俊俏,床上更合拍,要是让您以为我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个不是。”
何故喉结上下一动,半晌,愈发肯定似的盯着他慢慢摇摇头。
“你故意说这些激将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何故的声音压着火气,“出什么事了?”
谢尽欢拧了拧眉,侧眸看向一边。
“何长官,你有你的大好前程,我也有我该走的路。”
他撑着软榻的手逐渐抓紧了床单,骨节泛白。
“是我放纵咱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的,”谢尽欢柔声说,“往后我不会再接你翻牌子了。就当今天是最后一次,想对我做什么放开了做吧,何故。”
他没有回头,余光看到地上的影子倏地拉长,何故竟气到一下站了起来:
“谢尽欢!”
谢尽欢再也没有说话,吐了口气,平静地闭上眼。在何故看不到的角度,他被扇肿的半边脸还火辣辣地刺痛着,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
他本就是没什么脸面自尊可言的人。
他能听到何故愤怒的鼻息,青年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剧烈的长跑,那喘息到最后甚至逐渐夹杂上了一丝隐忍而无助的哽咽。
何故双手攥紧成拳,红着眼眶,目光死死钉在闲坐在榻上不去看自己的谢尽欢。
青年看上去平淡极了,与气到浑身发抖的何故天差地别,似乎真如从前军队里那些战友们戏言的那般,妓子的心比寒冰都凉薄无情。
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砰的一声,门第二次被大力甩回门框中,震得谢尽欢耳膜生疼。
他听着何故急促的脚步消失在楼梯口,长舒了口气,向后一倒侧躺在榻上,可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并没有涌上来,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牵扯着浑身的神经一跳一跳着疼。
门外青苔怯生生地唤了一声:“欢哥……”
谢尽欢的手抚上自己肿痛的脸颊,他想像刚才对着何故那样笑一笑,可哪怕是假笑地扯一扯嘴角,脸上的肌肉都疼得他太阳穴抽搐。
他终于放弃了,把脸埋进枕头里,任青苔怎样叫他的名字也始终都没有回应。
这个两败俱伤的今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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