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清晰的,还有腹部毫无章法又来势汹汹的阵痛。
身下颠簸加剧,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行驶到了乱石区。
为了锻炼车手的综合素质,沙地路段除了有大小不一的沙石外,还分布着不规则的浅坑。
往日的他自然是会为了争取时间一往无前,可如今……他看了眼缀在身前的肚子,疼痛频率越发紧密。
他只好专心看着前方,捏紧手柄,随时准备避让。
他的速度还是没慢下来,虽然心里隐约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乐观,前辈的话却在此刻回荡在耳边。
前辈说过,自己是最有希望替队伍出征省赛的人选。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全力以赴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吧。
池越缓慢站起身子,肚子没了支撑,晃荡着悬挂在腰上,他大口呼吸让自己尽量忽视这些不适。一块看上去算得上平整的石块被他当做跳板,他加大油门,拉住手把。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离头顶的月亮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池越在空中用双膝紧夹住车身,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坐起来居然有些艰难,胎儿已经完全入盆,失重感也没办法缓解腰部的沉坠。
宫缩很不合时宜地再次来访,阵痛一浪高过一浪,他颤抖着将油门回归原位,腰部前移,身体却僵直地绷着。
这波阵痛来得又急又烈,他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精力,腿部肌肉紧张到几乎抽筋才让车身平稳落地。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身体猛地伴随惯性前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肚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硬,砸在油箱顶部居然会发出闷闷的“砰”的一声。
“额阿……”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腹底撞击的地方炸开疼痛,痛感如碎玻璃般扎进血肉,顺着血管以及神经蔓延,最终在脑里聚起一团混沌的难受。
他甚至没有办法注意到路边,提醒他即将到达涉水赛道的指示牌。
赛车服的防水性能还算不错,溅起的水花在胸前凝聚成股,在腹顶积起一小块水洼。
凉丝丝的温度隔着布料渗透进去,发热的胎腹好像得到了安慰,疼痛缩减到可以咬牙忍受的地步。
耻骨的磨裂感却还在加剧,池越弓着腰,双腿大岔着,这虽然是一个很利于生产的姿势,然而产门被他压在身下。
胎儿下行受阻,随着车身驶入15厘米深的涉水区域,短暂的下坠滞空让他的身体与座垫分离,于是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腿间那块不合时宜的凸起。
车轮划开水面,凸起被他坐回,池越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更多,本能驱使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安慰安慰肚子里的小家伙,于是他松开左手的车把,小心翼翼想要将手垫在腹底。
然而腹底又小又倔的滚圆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很硬,慢慢往下蠕动着,一寸一寸压迫、挤开血肉抵在产门,想要寻求出口。
就是孩子的头吧。
“呼,好孩子再等等……”他这样安慰着,话音未落,剧烈撞击而来的钝痛从下身传来,他的耳边一阵轰鸣,连风声都听不见,却又恍惚感受到了血肉撕裂,骨骼绽开的动静。
慢慢有很烫的液体在月退间蔓延,他朦胧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破水了,羊水在夜风之中很快地流失,顺着车身淌进水里,像是下了雨的凌乱。
他浑身颤抖着,速度放缓,还不等车身停稳,整个人就捂着肚子从上面滑坐下来。
“啊……呼,呼……”
原先的呼吸调整法已经不能缓解疼痛,他整张脸皱起来,悔不当初。
“池越!”
耳鸣的状况还在持续着,但他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用一种怪异的近似于扎马步的姿势蹲着的他机械地扭过脖子去看。
那人暗红色的头盔映着月光,像是起了霜的血液般急速流淌,逼近。
“易汀?”
池越不知哪里来的毅力,抬起腿就往车上跨,孩子顺着他急切的动作居然顺滑地下落。
如果此刻褪去他的裤子,大概能看见坨苹果大小的胎头从产口浅浅冒出,混着黏腻的胎水,他本来应该顺着宫缩娩出来更多。
但池越被这突如其来的撕裂痛到心口都有些发慌,一条腿还没有跨上去,另一条腿已经支撑不住地软下去。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平衡,快步往后倒退了几步,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瘫坐下去,那块才露头角的小块乌发被强硬地坐回去,坠到腿根的孕肚一下子重新鼓胀起来。
池越大张着嘴仰着头,青白的月亮在他眼里蒙上了一层血色。
“池越!”
易汀觉得,自己的心脏可以停止跳动了,实际上,在看见池越摔倒那一刻,他的全身血液都像是被寒气冻住了一般,呼吸一窒,只剩腿还本能地往对方身边迈。
他的手穿过池越的腋下,想要把人搂起来。
易汀的力气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却还是架不住怀里一直往下蹲坐的人。
“唔……嗯,要,要出来……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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