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半死不活的吊着,唱的人没断气,听的人快要窒息了,好像是故意搞出一副有气无力的唱腔装深沉,装苦闷,闷是真闷,老和尚念经都比这歌声听着舒服,更别提歌词、曲子半点不抓耳,只叫人难受。喻枫欣赏不来,以为是先天条件导致的,没想到他们唱西城男孩的歌那么好听,原创歌曲却唱成那副模样,无怪混成这副田地。“为什么告别?他们以后不唱了?”喻枫小声问边月。“嗯,今晚过了就解散了。”顺口问一句:“为什么?”总不会因为唱的太难听吧?边月看了他一眼,道:“老大不小,父母生病的生病,孩子上学的上学,被催婚的催婚,搞乐队能挣几钱?三十岁以前天天把梦想挂嘴边,人家只当你是小孩没长大,三十岁以后还做白日梦,那完了,千古罪人都没你罪孽深重。”“他们几个都快40了,还能一辈子活在梦里不成?”不能实现的梦想之于人生来说到底算什么?荒废的时间,付出的精力,许下的豪言壮志,最终都在现实的重压下化作一声叹息,连自己都不愿再提起。边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她兴致勃勃地把美术课上做的手工带回家给父母看,得到不过是一句“做这个有什么用”的诘问。她又想到了放弃摄影的喻枫,却没有因此得到安慰。笑意盈盈的望着喻枫,喻枫却觉得边月的眼神极具攻击性,满怀恶意,幸灾乐祸,都在欢迎他来到现实世界。怔了怔,眼睛一望到底,那些恶意又仿佛都只是喻枫的幻觉,边月的笑容里除了笑什么都没有,喻枫的手机恰在这时响起。边月从落座到现在就只喝了一杯酒,其余时刻就端着酒杯做做样子,凡有人看过来或是来找她聊天,便送到嘴边抿一口。喻枫出去接电话后边月身边的位置就空出来,忽然感觉沙发一陷,有一热源靠近,条件反射的抬起酒杯——“别装了,老早就看见你在这儿养鱼了。”苏觅不屑道。边月脸皮厚,当面被拆穿也不见害臊,坦然地把酒杯放下,好在苏觅坐过来也不是来劝酒的,没太在意这些,凑近边月小声道:“你那小鲜肉到底哪儿找的啊?”“怎么?你也想找一个?”苏觅笑着推她了一下,“行啊你,给我也找一个,”边月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苏觅又接着说,“真看不出来你居然玩这么开,包养小鲜肉,人不可貌相啊。”“什么?”边月满脸疑惑。
“你装上瘾了吧?”苏觅揽住她的肩,“不过我说,你平常也不是抠门的人啊,手机碎成那样了都不给小帅哥换一个。苏觅越说越鄙夷,强烈谴责边月的“抠门”行为,“手机也就算了,怎么衣服还给人买山寨的呢?上点档次好不?就小帅哥那张脸,给人整点贵的不过分吧?”边月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把喻枫当成吃软饭的了。平日里假话说多了,偶尔说一次真话人家也不当回事,便也懒得过多解释,笑道:“衣服他自己买的。”“哟,吃软饭还这么节俭,真有职业道德啊。”边月从她的感叹里听出了嘲讽。边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用他自己的钱。”“知道了,知道了,他自己的钱,”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还护上了,别恋爱脑上头,来跟姐默念三遍,他爱的只是我的钱,他爱的只是我的钱,他爱的只是我的钱。”他要是真爱我的钱就好了,边月漫不经心的想,这无关乎爱不爱,只是边月想有钱。这副样子一瞧就是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苏觅还想规劝两句,余光瞥见喻枫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苏觅话音一转问他袋子里是什么。喻枫从袋子里掏出两节烤玉米递给她们,苏觅摆摆手没要,边月倒是没有拒绝,玉米是刚烤出来不久的,还带着余温,边月掰了一两粒下来,“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不是没吃晚饭吗?先吃这个垫垫,”喻枫自己也掏出一节,放嘴边就啃,“你带现金出来了吗?卖玉米的老奶奶只收现金。”喻枫走的急,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拿。边月摇头,现在电子支付那么发达,她已经好久没摸过纸币了,看向苏觅:“你有吗?”苏觅掏出一迭零钱,本来还想数几张给喻枫,看见那一大包玉米,索性也不数了,全递了过去,调侃道:“还垫吧什么呀?你这吃到明晚也吃不完。”喻枫谢过苏觅后便放下塑料袋匆匆跑了,背影瞧着不太聪明。苏觅恍然大悟,难怪边月用一个破手机和几件破衣服就把人拿捏了。都说了手机和衣服是喻枫自己买的,可人家就是不相信,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叹了口气:“确实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把塑料袋递给苏觅,让她往那边分一分,烤玉米刚烤出来闻着香,但是放久就会变硬难以下咽,还是尽早消耗些好。哪有人在酒吧吃烤玉米的?苏觅对她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帮她递了。等喻枫再回来,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已经成功瘪下去,烤玉米推销出去三分之二,一群人边喝酒边聊天,时不时抬起手中的玉米棒子啃两下。虽然奇怪,但胜在大家是一起啃的,奇怪之余又多了一种引人注意的满足感。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