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垚闻言,笑出声来。着实很开心的样子。“想问什么就问吧,嘴撅的能栓头驴了”郁雾赶紧抿住嘴,一想谷垚是开他玩笑呢,顿时又气又窘。反倒谷垚看他这一副样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等谷垚笑的差不多了,郁雾才一点一点说,“吴非白给你把脉,开的药”谷垚点头,不是很在意道,“回头免费给他抓两个鬼谢谢他”郁雾:“他每次给你把脉脸色都不好,我问他他也不说,就要我自己问你”谷垚撑着脑袋,视线落到郁雾揪着的手。郁雾知道谷垚不会告诉他,在届里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受伤。所以他不问,可他担心。担心谷垚是不是就这样一睡就醒不了,不,他根本无法想象到那时他会怎样。他也能预想到谷垚会说什么,没事,没注意罢了,吴非白大惊小怪,顾左右而言他。他也并不执着于答案,那些谷垚和观主他们调查的事,他不需要知道。他只想谷垚确定的告诉他,他一定会没事。他只在乎这个。过了好一会儿,郁雾正想着怎么越过这个话题,谷垚开口了。“你还记得珠光大厦吗”郁雾一滞,“记得”郁雾把视线落到谷垚脸上,那投暗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有序的错落,眸下遮着层黑,叫人辨不清情绪。“我跟着咱们在届里收的那些执念,去找那些受难者完整的灵,发现他们都被关在一个届里。那个届很”谷垚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很神奇。那里的鬼非常擅长骗人,会幻化成各种你熟悉的,讨厌的,危险的,来诱导你去攻击。但当你发出攻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那些招数全都应运到自己身上。打来打去,敌人只有自己一个。”郁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可能是呆傻。“昨天,我被困在那个届里,和那次一样”谷垚的话很轻,可能是刚醒没力气,像在郁雾心口呢喃,让他很难分出精力去听谷垚话里的信息。也许这正是狐狸的心机。“所以吴非白给我把脉是那种表情,估计是发现我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的招式,所以惊讶”谷垚当然知道吴非白惊讶什么,吴家两代家主的死因就和自己现在一样,自己杀自己。但他有意隐瞒,或者说他仍抱有最后一丝,不想让郁雾‘被发现’的可能。郁雾“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难得善解人意的不再问了。屋子里又沉默起来。
“反倒是你”谷垚说,“都说你是鬼王呢,也不见你惊讶”郁雾扯了个笑,“我是人,不是鬼。他们叫我鬼王,无非是我身上留了什么,那些缠绕在我身上黑色的幻象。你还能看见的时候”郁雾顿了一下,转了话头,“又不是没演过,第二次见面你就要我帮你演戏,还说什么要骗骗集团老板。恐怕那时候你就已经察觉我身上有什么了,连带着演戏的名义,要用那些鬼试我呢。”谷垚被呛也不恼,反倒一副逗小狗的表情,“我现在也没瞎,怎么一副要节哀的表情?你也少冤枉我,我当时也只是能看见你身上阴气重而已,至于那是鬼王还是大小王的我可不知道”说到谷垚的眼睛,就算谷垚有心逗他,他也开心不起来。能看见和不能看见,郁雾说不上来哪个更好,但至少不应该是被迫看不见了。“我很久没看过你戴眼镜了”郁雾没头没尾来了句。谷垚微怔,依然不正经的调子,“看来我还是戴眼镜的样子比较帅,能让你惦记这么久”“哥”“怎么了?”“我一直在问你消失在散人榜的代价是什么,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从榜单上消失,为此不惜弄伤自己的眼睛。就像我刚才也一直在想林正远师叔多少年没再入过修道届了,昨天破了届也还是在散人榜上显了名字。可见师叔并没有像你和观主那样彻底从榜上消失。我本以为散人榜是什么吸人血的怪东西,要你们一个个不惜一切也要从榜单上消失,林师叔还为此彻底远离了修道届。我一直以为不被散人榜记上名字,是目的。其实不是,那是结果对吗”有什么东西被推开,豁然开朗。郁雾正视着谷垚那双快浅到没有颜色的瞳,要从那儿纠出一丝破绽。现在那双眸里装着他专注的样子。“你是因为眼睛无法再看见灵,才从散人榜掉下来的,应该说,你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导致导致散人榜以为你真的身死道陨了。我一直都在天卢山,你受伤我不会不知道。那就只可能是你在珠光大厦进的那个届,被自己的招式所伤。那年你给我过生日就没戴眼镜,我以为你是臭美,其实是因为没必要了对吧”郁雾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自己都不忍心说下去了。头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谷垚还有点低烧,手掌的温度高了不少,贴在郁雾脑瓜顶上。给他一股巨大的被稳稳托住的力量。为什么总是谷垚在保护他,却没有哪一次是他能真正站在谷垚前头,保护他一次。“真厉害”谷垚一边给郁雾顺毛一边说,“什么都瞒不过你,郁雾真是聪明”完蛋。郁雾想,又得哭了。本来没想哭的,不至于。后来不知道怎么,破罐子破摔吧,反正眼泪都掉下来了,谷垚的体温把被窝烘地这么暖和。可是为什么呢,受伤的是谷垚,安慰自己的还是谷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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