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刘光还在不停的叫着,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只是啊啊的叫。所有人都在看他,在俯视他。他又成了弱者,可以被人踩在脚下,会在血泊里失去生命的弱者。“真好”魏闲说,“你醒了,阿强”“啊啊不不不,不是!我不是!”“你怎么会不是呢”是管宋的声音,似乎有风将他的衬衣鼓起。不等魏闲几人动作。那些曾被刘光吞噬利用的阴魂一拥而上,掰过他的身体,一块一块分食。真正的撕裂咀嚼声音响起。“啊不要我不是!啊——”声音终止于一个阴鬼将手伸进了他的头,他曾最依赖的怨将他送上高位,现在,也将他吞噬殆尽。永远融于黑暗。结束了,快的人以为刚才那场分食只是一帧幻觉。幻影消散,魂灵重新变成符纸。一片长久的安静中,届破了。闵庄下雪了。刚开始只是轻飘飘的比细盐还小的雪点,再后越下越大,大块大块的棉花似的往下掉。侗楼门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等着,穿的单薄,身体被冻的僵了。在积了一层雪的时候,长巷子里有了动静。只有两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走的缓慢。郁雾几乎是靠着意识在走,雪落到他的睫毛,糊住一层叫他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背后的谷垚,呼吸声音太浅了。郁雾很害怕,他抓的紧,想叫一叫他,却没力气了。随着雪落的频率,一切声音被按了暂停。吴非白看见了,互相搀扶的,所有人。郁雾背着谷垚和他们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像是为人群开出一条路,从雪原里闯出来。几乎是瞬间,吴非白便冲了过去,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郁雾,想从他手里接过昏迷不醒的谷垚,却没挣动。吴非白怔愣间明白什么,松了手。眼睛不知是不是被雪冻的,红的彻底,只是轻声说,“郁雾,去卫生所。我不动他,只你背着,跟我去卫生所,他需要治疗,你也是”雪越下越大,连片的盖住所有房屋建筑。声音被阻隔,要很大声才能传出去。管宋领着后头那些道士们,都往卫生所去了。林宇和陈木双互相拽着走在最后。林宇问:“我爸”陈木双其实除了雪里模糊的脚步声根本听不见别的,但他就是知道林宇在问什么。抓着林宇肩膀的手又紧了紧,想开口却只发出气音,“魏前辈背着没事的”林宇也不知听没听见,不说话了。
走到侗楼门口时,脚步停了。枕着陈木双胳膊回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雪里,一片白而已。也不知想看什么,只一眼就放弃了,踉跄着继续走了。彩蛋:少年管宋站在谷垚旁边,看着那些魂灵变成黄的符纸,被郁雾收回。谷垚不解于管宋为何不动,却没问。是管宋自己问,“那之后会怎样?”“需要解怨”谷垚说,视野里只装着那个收符的青年,出口的话很慢,似是很累了,“可以是得道高僧,品相至端的术士,可以是世间万物开化,也可以”不等谷垚说完,管宋便自己接上了,“也可以是我自己,对吗?”谷垚眨了两下眼睛,转头看向比自己矮一头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小少年,“对”届快消失了。谷垚问:“你解怨了吗?”“我想我放下了”管宋说。漫空消散。“我会去哪?”谷垚已然找不到声音的来处了,眸中藏了巨大的落寞:“不知道”届碎裂,喧嚣中剩了少年最后一句。“要是能成为一只飞的远的小鸟就好了,可以看看我妹,过的好不好” 小没良心的闵庄下了好大一场雪,夹藏着雨。一股脑的,不管不顾的下了连几天。像是要把几十年的憋闷全泄出来。满山的金灯花一夜间全坏了,连着根的,烂进湿土里。村长暴毙,村民们想着给老人引灯入魂。顶着暴雪上了山去,不想,那些长挂在后山的白纸灯笼全破了洞。圆的洞扩上整个灯笼,每一个都是这样,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破冲出来,再不受束缚。抽着雪的风将那些坏了的灯笼灌倒一地,顺带着挂灯笼的长杆子,都碎成了好几段。灯笼再没法挂了。闵庄的村民在得知金灯花全毁了的时候闹过,那是他们靠着吃饭的东西。又再得知灯笼被暴风雪吹烂,又都安静下来。就是再迟钝的,也该隐隐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在这场大雪里。而他们,安静的等着雪停。等着这场改变的降临和结束。嘴里聊得依旧是家长里短,只有某个饭后闲暇的午后,看着空旷的大山,陷入短暂的清醒。仅此而已了。闵庄这场战役,带走了很多人,很多刚刚踏进修道届的新生,很多在修道届经历几十年风雨的老人。雪停后,各门派拖着残伤病体,还有那些再醒不过来的同伴,离开了闵庄。梁南乔推着北沐来和郁雾他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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