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鼓灵。只见他一面低声吟唱冗长且有独特韵律的祷词,一面随着乐声起舞,他身后升起的青烟像晨雾一样缓缓流动,宛若轻纱缭绕,给他舞动的姿态添上神秘感。殿外百官神色凝重,面色虔诚。詹灼邺立在高高的玉阶上,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阶下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最终停驻在一抹身影上。少年肌肤雪白,气质如兰,就好似一颗闪动光泽的璀璨明珠,纵然丢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亦能抓住人的目光,只一眼就被他身上的华光吸引。小少傅躲在一位御史大夫身后,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少年好似蓦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急忙合上嘴,一对水眸波光流转,面色紧张地四处张望,似是在打量他刚刚偷懒耍滑之举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詹灼邺的唇角几不可察轻轻扬起。方才在长信殿内,父皇说母亲在梦中问他过得好不好?詹灼邺没有回答,不过当他瞧见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心中倒是突然有了答案。母亲,儿臣遇到一个人,体会到阳光的温暖,甜的滋味,现如今过得很好。虞祭流程开始,耀灵帝和太子在百官仰视中,一前一后走下高阶。耀灵帝的步履不快,却是沉稳有力,不苟言笑的面庞噙着九五至尊的龙威,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走在皇帝身后的太子气度从容。晨曦微露,冲破乌云的束缚,阳光倾泻大地。太子身穿冕服,头戴五旒冠冕,玄衣上用立体金线绣着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腰束龙纹玉带,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衣上绣工繁复的章纹在日光下闪耀着一层金芒,气度雍容华贵,面容俊美无俦。储君就是储君,骨子里流淌着尊贵无比的正统血脉,非其他皇子可相比。这一瞬间,就连那些满心满意拥护大皇子的臣子们,内心都不禁升出一丝动摇之意。姜玉竹看到太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悄然望来,她迅速低垂下头,装作不经意躲开太子的目光。平日里胡闹归胡闹,她和太子含糊不清的关系仅存在密不透风的帷帐下便好。人前,她与太子仍旧是恪守礼节的君臣和师生,以维护太子一国储君的清誉。祭台中央,萨满将三炷香一分为二,他将其中两炷香交给耀灵帝,余下一炷香交给太子。日出破晓三刻,吉时已到。耀灵帝点燃香,默声祷告,遂将两炷香插进鎏金香鼎。轮到太子时,他用左手点燃香,轻轻左右摇摆熄灭明火,烟气缭绕上升,渐渐模糊了男子俊美面容。太子双手平举至胸口,香头与剑眉齐平,恭恭敬敬对着先皇后的灵牌行了三拜礼。眼看虞祭大典即将告一段落,可就在太子上完香后,一场意外发生了。轰隆一声响!只见金银错螭龙纹兽足鼎内烧至一半的三炷恒明香,竟然齐刷刷断掉了,大片的香灰散落在汉白玉砖上,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惊骇不已。要知这恒明香是由宫内经验老道的熏工精心制作,每根香都有成人胳膊般粗,长达八尺,足以烧上七七四十九日。这三炷恒明香已在长信殿外烧了三十一日,只待虞祭结束后,再烧上十八日即可圆满。眼下无风无雨,这三炷象征大燕繁荣昌盛的恒明香怎么会突然间断了?偌大的长信殿外鸦雀无声,百官皆望向刚刚上过香的太子,眼神中流露出狐疑和恐惧。人群里,姜玉竹缓缓蹙起眉心,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只是个开始。众人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祭台上的萨满大巫忽然停止舞步,他面露痛苦之色,蹒跚着跌倒在地,两只手紧紧锁住自己的喉咙,双目充血,额间青筋暴起,浑身止不住的抽搐,似是喘不上来气。“这究竟出了什么事?”耀灵帝被一众侍卫护在身后,接连目睹虞祭大典上发生的意外变故,他面露怒色,厉声斥问礼部侍郎。礼部侍郎同样是摸不着头脑,急得舌头都打了结,结结巴巴答道:“启禀陛下,臣臣也不清楚,在在以前的祭祀大典上,萨满大巫他不曾这样啊”耀灵帝正迟疑着要不要命御林卫架走陷入癫狂的萨满大巫,却见萨满大巫停止抽搐,他蓦然抬起头,定定看向一脸惊愕的耀灵帝,幽幽道:“裴郎,经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萨满大巫缓缓开口,口中竟发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嗓音清冷柔和,仿若冰凉的溪水,沁人心脾。时隔多年,耀灵帝听到这一声裴郎,登时睁圆双眼,死死盯着萨满大巫那张涂满彩绘的脸,似乎从这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他身形晃了晃,只觉喉中干涩,须臾后,才干涩地唤了一句:“琳琅,是你吗?” 天狗醉酒耀灵帝此言一出, 犹若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炸起百官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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