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受天大的冤屈,还请陛下秉公无私,臣妾和大皇子的颜面是小,可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声誉不得有损。陛下若是不应,臣妾便长跪不起。”耀灵帝看向跪在波斯毯上的皇贵妃,不由想起那个宁可委屈自己,亦要为他人着想的女子,眸光略有闪动。“罢了,朕就如你所求,只不过爱妃执掌后宫多年,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若是贸然换人打理,恐会出纰漏,不如让宸妃和敬妃帮你分担一二。至于昭炎,朕会暂时收回他协理礼部的职权。”“臣妾谢陛下隆恩。”耀灵帝每次服用凝神丹后,睡得都会格外沉,今日历经诸多,头一沾玉枕就沉沉睡去。夜色清清冷冷,皇贵妃从床榻上起身,她不紧不慢穿好外裳,转头看向拔步床榻上沉睡的男子,眸光异常冰冷,再无平日里的含情脉脉。皇贵妃手持绢纱宫灯行走在幽静的曲廊间,冷白烛光过映亮她面无表情的脸,略显森然。登华宫常年燃着檀香,林苑内几乎没有蚊虫,寂然无声,仿若与世隔绝。皇贵妃走至一处假山前,蓦然停住脚步,冷声道:“你太沉不住气了!”浓黑夜色下,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大皇子。“母妃安心,儿臣今夜入宫用的是老五的令牌,他时常往云薇宫跑,就算日后被查出来,也只会落在他头上。母妃,儿臣今夜急于前来,是想知道父皇心中可有生疑?”皇贵妃面色平静道:“皇城司将康妃推出来后,皇上并未起疑,可礼部筹办这场法式,细追之下,你终究逃不了干系,我已向你父皇交出凤印,明日你父皇就会下旨,暂时收缴回你在礼部的协理权。”大皇子蹙了下眉心,长叹道:“今日之事是儿臣没有办好,让母妃受委屈了。”皇贵妃款款转身,女子月色逶迤裙摆缓缓擦过冰凉的石板,她抬手折下一株牡丹花,眸光停驻在娇艳如火的花瓣上,神色若有所思。“此事不怪你,谁能料到那个姜少傅竟会通晓口技。”提起姜少傅这个人,大皇子面色微沉,他冷声道:“此人不是头一次坏事了,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姜少傅总是能在万险中拉上太子一把,儿臣也想过暗中处理掉此人,可太子对他看得紧,儿臣派去的人都被太子悄无声息的处置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皇贵妃轻笑了一声,双指蓦然扯下一片花瓣,冷冷盯着娇艳夺目的花瓣陷入水洼,一点点沾染上污泥浊水,最终失去光彩。若只靠天意,出身卑微的她又怎会坐到如今的位置,随手折断世人仰望的富贵花。她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______亥时末,太子府。竹意轩内仍亮着微弱的烛光。寝室中,苓英正在给姜玉竹烫伤的掌心上涂抹药膏,缠上透气的白纱布。“奴婢真不明白,为何每次太子遇难,总需要公子受些伤来逢凶化吉。”此事莫说苓英搞不明白,就连有着状元之才的姜玉竹同样茫无头绪。或许上辈子她就是话本里玩弄人心的下头男主,曾对女主太子始乱终弃,才换得今生频频降临的血光之灾。主仆二人正准备熄灯睡下,忽听门框咣咣作响。“都这个时辰了,会是谁啊?”苓英轻声嘀咕,她飞快帮姜玉竹穿戴好衣裳,不情不愿将雕花木门打开一道缝。余管事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伸长脖子看向屋内的姜玉竹,急急道:“姜少傅,太子殿下喝了十几坛桃花酿,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您快去劝劝殿下罢。” 解开心结姜玉竹让苓英打开雕花门扇放余管事进来, 她凝眉问道:“太子殿下为何饮了这么多桃花酿?”余管事面色沉重地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解释其中缘由:“每年酉月初十是先皇后的忌日,每逢这个日子, 太子殿下就会将自己关起来, 不让任何人近身,今天在虞祭大典上发生那件事,怕是勾起了殿下不好的回忆,殿下才会借酒消愁。”姜玉竹面露不解,追问道:“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哎要说起殿下的小时候, 可并非是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随着余管事娓娓道来,渐渐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原来太子在年幼时,心性与寻常孩童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顽劣一些。有一日, 太子好奇北凉以外的州城是什么样子, 于是避开看守的亲卫, 独自一人乘马来到雍州城。从小生活在冰天雪地, 消息闭塞的凉州, 太子对熙来人往的城池大感新奇, 不知不觉走进一间茶坊。恰好茶坊里有从京城来的说书人, 正在口若悬河谈起大燕八年前的那场动乱。“卓家军镇守在高达万仞的陇西山下, 卓大将军认为羯族人不可能越过高山侵犯大燕,并且自视功高, 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和皇帝争夺兵权上,平日里疏于整顿军纪,这才致使西启国大军来犯时, 号称无坚不摧的卓家军不堪一击,接连丢了十三个州城, 险些被羯族人打至京城里。后来,多亏咱们的扶远将军力挽狂澜,将这群穷凶极恶的羯族人打回老窝,不然那还有咱们如今的太平日子啊!”“与卓大将军不同,卓皇后是一位明辨是非,大公无私的贤后。传闻卓皇后在咽气前,曾规劝皇上将太子送去北凉,好化解太子身上的灭国煞气。要说也真是邪门了,自从太子被送到北凉后,扶远将军率领残余兵马打退了羯族人,就连南方接连不断的暴雨亦停了,看来司天监占卜出的箴言不假,太子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专克亲近之人,身载祸国之命”当年的太子年轻气盛,听到说书人这席颠倒黑白的故事,当即抽出腰间宝剑抵在那人脖颈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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