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晏望着“少年”眉眼弯弯的笑脸,忽而觉得她此时的笑容多了几分快活自在。曾经那个云髻峨峨,楚楚衣衫的少女,美则美矣,可秀美的眉宇间总是拢着淡淡的清愁,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平她眉心的浅渊。他甚至觉得,如此也好,起码他又能在朝堂上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一眼,浅浅一言,心中亦感到甘之如饴。“父亲康复得很好,太子从民间寻到的慕容神医医术精湛,再过上一年半载,父亲说不定还能重返内阁。”“那真是太好了!”姜玉竹发自内心为对方感到开心,不过她亦有些惊讶,想不到医治好萧老爷病的慕容神医竟然是太子派人寻到的。见周围的官员都已经走远,她担忧地看向萧时晏,压低了声音道:“金乌之行后,你与大皇子相行渐远。大皇子这个人看似敬贤爱士,实则心量狭小,睚眦必报,他现在和太子争得厉害,暂且顾不上给你穿小鞋。不过日后在朝中,你还是要多多当心啊!”萧时晏心中一暖,低眉浅笑:“好,我会当心大皇子。”二人并肩而行,话题渐渐聊到当下朝中的局势。“瑶君,你可知靖西侯这一次归京,从陇西马场带来两千匹大宛马。皇上亲自赏阅这批贡马后,同靖西侯在晏安宫相谈了一个时辰。”听过萧时晏的提醒,姜玉竹缓缓蹙起黛眉。“此事有些反常,往年陇西马场向宫里进贡五百匹大宛马都困难,今年为何骤然增加了这么多?莫非”靖西侯声称陇西马场已然能够培育出优异的大宛马,用不了几年,大燕就能不再依赖边境马市。可是培育大宛马的开支不小,故而朝廷每年要拨给陇西马场数巨额银款。可太子派伺察前往陇西马场暗中调查,发现当地马场根本没有培育出大宛马,马场里的大宛马,都是靖西侯私下里用石炭和金银向匈奴人低价购来,如此以来,靖西侯就可以把朝廷拨来养马银款中饱私囊。萧时晏的神色同样凝重,他沉声道:“皇上与靖西侯谈话后,向门下省下达一道诏令,欲要户部拨银扩建陇西马场。不出几日,这道诏令就要颁布了。”原是如此姜玉竹恍然大悟,想必是靖西侯得知太子正在北凉兴建马场,为了阻止朝廷扶持北凉马场,所以一下子带来两千匹大宛马入京,哄得皇帝龙心大悦,就是为了先挖走国库的银子,待到北凉马场需要银子时,户部就只能哭穷了。姜玉竹想得太过入神,未曾留意到最后一层石阶,脚下踩了一空,还好被身侧的萧时晏及时扶住。她羞赧一笑:“怪我笨手笨脚,没有撞疼你吧?”少女近身来时拂来淡淡馨香,碎发下的耳垂在阳光下宛若珍珠般细白无瑕,盈盈水眸噙着笑意,眸底波光粼粼。萧时晏的耳根渐渐染上绯红,喉结微微一滚,他正要说话,却见一只手臂强硬地横插进来,揽住少女玉肩。姜玉竹抬起头,视线落在太子紧绷的下颚上,便知大燕储君心里的火已经燃起来了。“臣参加太子殿下。”萧时晏不卑不亢,面色平静行礼。詹灼邺淡淡扫过二人,视线最终落在一脸无辜的“少年郎”身上,长眸微眯,语气听不出喜怒:“姜少傅这么快就找上‘掌舵人’叙旧了?”太子这话极尽阴阳怪气,要知她回到太子府后,太子每日都要掌舵她这艘风雨飘摇的小船。太子的掌舵技术全靠心情,时而风和日丽,温柔到她晕乎乎沉沦在暖融融的春水里。时而惊涛拍岸,而她这艘小船在浪尖起伏,如惊弓之鸟,快要将她溺毙。再这样下去,她的确很想换一个技术精湛的掌舵手。不过这个想法她可不敢在太子面前表露半分,否则今晚必会迎来一场让她窒息的暴风雨。姜玉竹不动声色从太子手臂下挪开身子,讪讪一笑道:“微臣正在和萧侍郎商讨政事。”詹灼邺眉宇间凝着寒霜,冷声道:“是何政事,需要二位栋梁之才搂搂抱抱着商讨?”姜玉竹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心想太子出现得如此之快,定然看到她不慎踩空台阶的丑态。之所以抓着此时不放,不过是想今晚站在道义高点,逼迫她再做些桴鼓相应,鼓舌摇唇的苦差事!正当三人僵持不下时,忽闻春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只见一位身穿绛紫圆领华袍,头戴金冠,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阔步走来。此人眉眼凌厉,鹰钩鼻,高颧骨,宽下颚,一对儿鹰目炯炯有神,浑身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待男子走进,姜玉竹和萧时晏同时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见过靖西侯。”靖西侯在姜玉竹面前停住脚步,男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冷睥向眉清目秀的少年,忽而开口道:“你就是那位被大燕百姓称作文曲星转世的姜少傅?”姜玉竹眉眼平静答道:“世人谬赞,姜某愧不敢当。”靖西侯冷笑一声:“姜少傅谦虚,你的名声可不只在大燕家喻户晓,就连在金乌和北沃境内都是响当当,太子福气不浅,得你这位神机妙算的文曲星辅佐。”靖西侯短短几句话,就给姜玉竹扣上了功高盖主的帽子,离间她同太子之间的关系。姜玉竹从容以对,轻轻飘回应道:“侯爷此言差矣,能得太子青睐,是姜某的福气。”见聪慧机敏的少年郎不上钩,靖西侯转而看向太子,他敷衍的行了一礼,抬起的手臂还未及胸口就放下,语气淡淡:“臣参见太子。”春熙门附近的官员不由纷纷顿住脚步,侧目看向气场强大的二人。詹灼邺上前一步将小少傅挡在身后,他清寒的漆眸泛着冷意,语调平缓,漫不经心问道:“侯爷的气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左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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