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阳太冲她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学生的样子。赤苇京治看着正拌着嘴的两人,感觉心情微妙地被放松,嘴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下午第一堂是自习课,赤苇京治收到北原阳太递过来的小纸条,他打开看,上边写着——「对了,听说柚木有点讨厌和男生相处,是之前和她同班的人说的,对待男生都是冷冰冰的,对待女孩子又是超级温柔。赤苇小心你盯着看会被讨厌哦。」赤苇京治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在布告栏边上,分明是柚木千夏主动找他搭话。「只对女生?」赤苇京治写下这几个字又给北原阳太那边递过去。很快,他收到北原阳太的回复。「对啊,可能对阳刚之气过敏?」看见这话,赤苇京治的心咯噔一下,思考片刻后写下:「如果她对男生也很友好代表什么?」北原阳太的回答是:「说明这个男生和女生似的吧!」——感觉被暗讽到了。赤苇京治把纸条收进笔袋,没有再回复北原阳太。排球部训练时,赤苇京治承认自己不自觉联想到北原阳太的话。他克制地观察部员们的身材和行为举止,自己在身高方面并不算矮,在男生中是中等偏上的高度,怎么说也算是合格了。但是看见部员们结实如铁块般的肌肉后,赤苇京治对着休息室镜子看自己,意识到相比起来自己的肌肉量不达标,力量也稍显不足。如是想来,自己往日被评价外貌时,更多的确实是[清秀]这个词。赤苇京治陷入了自我怀疑。训练结束后,部员们问赤苇京治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买肉包,赤苇京治看了一眼墙上被封牢的壁钟,摇摇头拒绝了他们。待部员们整理完体育馆,浩浩荡荡离开后,赤苇京治才锁上休息室和体育馆的门离开。初春时分,白昼不算长,社团活动结束时已是黄昏,当他离开时天已经蒙蒙黑了。赤苇京治很早就已经决定好,高三毕业后只会将排球当做爱好。他没有木兔前辈那样的天赋和力量,不是被选中的人,也不会凭借体育附加分去考大学。就现在而言,他的成绩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太好,理科方面不过是平均分朝上的分数。对于他的理想院系,这样的成绩远远不够。排球部于他而言很重要,前辈们的毕业代表着重担落在他身上。学习又要重新抓紧,赤苇京治只好在课余时间兼顾。路过教学楼时,赤苇京治听见微弱的小动物的声音,他明知道时间宝贵,脚步却不听指挥地朝声源动起来。
靠近些后,在忽明忽灭的路灯下边,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柚木?”分明是疑问句,赤苇京治却在心里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柚木千夏半蹲下身子,身边围了好几只流浪猫咪,顺着她肩膀滑下的帆布包敞开来,能看见里头的猫粮和宠物罐头。赤苇京治出声叫她时,柚木千夏恰好在开罐头。兴许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拉开的手一抖,铁皮边缘擦过手指,划出不算深的一道小口子。“赤苇……同学?”柚木千夏侧过脸时,表情是淡淡的诧异。赤苇京治轻轻一点头,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上,伤口不算深但也沁出几颗小血珠。他走向柚木千夏,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抱歉,吓到你了。”柚木千夏摇摇头:“没关系。”她借着赤苇京治给的纸巾止住血,又从帆布包里拿出创可贴包住伤口。一切就绪后,柚木千夏朝他晃了晃那根手指:“已经没事了,赤苇同学不必担心。”她垂下脑袋,几缕发丝顺着滑落,专注地看向正围着罐头进食的小猫咪们。赤苇京治也在她身边蹲下,视线有意无意地擦过她受伤的手:“去医务室消毒一下吧。”“没关系。”柚木千夏用轻松的语气对他说,“赤苇同学还没回家吗?”“嗯,刚刚结束社团活动。”赤苇京治拗不过,只好放弃,顺势看向围作一团的流浪猫。柚木千夏了然般低低应了一声:“真是辛苦呀。”赤苇京治不知如何回应,说不辛苦什么的未免太过官方,于是岔开话题问:“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已经回去过了。”柚木千夏依旧盯着猫咪们,不时用手指抚摸小猫的脑袋,“不小心忘记拿罐头和猫粮,所以又来了一趟。”“柚木你……经常来喂猫吗?”赤苇京治身侧不知何时也多了几只蹭他裤腿的猫。柚木千夏顺着看过去,弯了弯唇角,看上去冷淡的面容被路灯朦胧的光线衬得温柔起来。“看来它们很喜欢赤苇同学。”她语调低低的,过了几秒钟才回答赤苇京治的问题,“高二时有一次意外发现学校里有不少流浪猫,之后就一直维持着给它们喂食的习惯……起初我一点也不受它们欢迎,被抓伤过很多次,所以才会随身带创可贴。”赤苇京治听她说话,觉得她的声音是透明的水果糖。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因为对象是柚木千夏,赤苇京治又觉得这没有那么寻常。柚木千夏家似乎就住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别墅区,赤苇京治提出过送她回去,被对方婉拒掉了,理由是太晚的话会错过电车。他快速看了一眼时间,正如柚木千夏所说,再不抓紧就快赶不上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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