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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弄着左臂,疼得冷汗涔涔。秦河叼着个馒头进来,就瞧见许明意已经醒了过来,乐了,干脆靠在门上看着许明意折腾。许明意按着自己的胳膊,听见动静,一抬眼,就和秦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许明意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摸腰间藏着的匕首,却摸了个空。

秦河哼笑道:“醒了就成,不枉老子照顾你一宿。”

说着,迈长腿靠近,许明意手指攥紧,如同被猛兽逼近,弓起脊背伺机暴动的小兽。秦河将手中一碗馒头放在桌上,笑盈盈地问道:“吃吗?”

他个头高,双腿矫健修长,微微俯身,身影笼罩之下透着股子压迫感。许明意嘴唇抿得紧紧的,直勾勾地盯着秦河,秦河浑不在意地嚼吧嚼吧咽下了手里的半个馒头,说:“锅里还熬了粥,等着。”

说完,也不管许明意,自顾自地就出去了。

许明意看着他离去,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环顾一周,屋子里陈列简单,墙上挂了弓箭,还有一把收在刀鞘里的长刀,旋即,他看向了桌上的馒头。白馒头,将将出炉的,还泛着香气,看着很是蓬松暄软。许明意喉结动了动,他已经有几日不曾吃过东西了。

许明意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两张长凳上。

他忍了忍,才按捺住了没有拿馒头,反而想先起身,可刚站起来,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浑身酸痛乏力,鞭伤,暴力拳脚相交留下的伤都在隐隐作痛。许明意咬了咬牙,才勉强走出了屋子,外头日光极好,太阳挂在顶上,约莫是已经九点了。

许明意恍了恍神,脑子也慢慢清醒了,他明白,他这是活下来了,也将自己困在了平顶寨。

从此他也成了人人喊打,官府围剿的匪盗之流。

人之际遇,委实难以预测。

秦河端了一大碗粥打厨房钻出来,就见许明意杵在门口,他眯起眼睛,微微仰起头,不知在想什么。日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衬得肤色剔透,如同一尊漂亮的瓷娃娃。

秦河也愣了一下神,忍不住又叹气,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呢?

“吃饭,”秦河说。

许明意转过脸,看着秦河,他那双眼睛瞳色浅淡,不咸不淡地望过来,看得秦河心脏都过电似的麻痹了一瞬。

许明意说:“哪儿沐浴?”

“洗澡是吧,”秦河说,“你不饿?”

许明意:“饿。”

秦河气笑了,伸手指了下,“行,晚了我都吃完了你别哭。”

许明意不想搭理他,被关了两日,又发了一宿的烧,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臭了,当真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46

好在秦河喜洁,还在屋外辟了一间小屋子,聊作洗浴之用。山上凿井不便,取用的也是山泉水,秦河的厨房中就有一口大缸,专用来储水。

许明意左手不便,闷头一个人提着木桶吭哧吭哧提了水,狠狠地将自己搓洗了一番。水是凉水,可也顾不上挑剔了,许明意流亡了这么些时日,有些事没得讲究,也不能讲究。到底也过了这么多年的富贵日子,能选择的情况下,许明意自是想让自己稍微舒坦些。

许明意想起昏迷前赌的那一把,响马凶恶残忍,他是个肉票,写完那些勒索信,最终还是要盘问到他头上。许明意只有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可能活下来——即便是自此成为匪盗响马。

许明意不想死,他还没有好好地活过一回。

世道如斯,他不执刀,最终也只会成为他人刀下鬼,怨不得他。

突然,门外想起一记嗓音,道:“洗洗就得了,回头又病了老子就将你丢出去喂狼。”

“衣服给你挂门上了,”秦河说,“以后记得赔我一身。”

许明意顿了顿,抬起湿淋淋的脸颊看向紧闭的小木门,听着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心头才微松,他竟不知道秦河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不多时,他小心地开了一道缝,将挂在门上的衣服都抓了进来——旧衣,料子粗糙,所幸是洗干净的。许明意看着手中的衣服沉默片刻,他没想到这个打伤他,又将他掳掠上山的响马对他倒是颇为关照。过了许久,许明意才慢吞吞地换上了衣服。

他一出去,就见秦河不知打哪儿抱了一把柴火回来,二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了下。

许明意将洗完澡,那张脸洗干净了,又带了些病气,显得分外苍白羸弱,却衬得脖颈白皙修长,很是打眼。他穿的是秦河的旧衣,可秦河足足高了许明意大半个脑袋,肩宽腿长,一身腱子肉,他的衣服出穿在过分清瘦的许明意身上自是不合身的,裤腿还挽起了几截,偏许明意这人贵气雅致,穿着粗布衣裳更是多了几分天然的素净漂亮。

许明意出身好,是许家的少爷,张家上得了台面的张家大少奶奶,那份金玉富贵养出的气韵自是秦河没见过的。他心里莫名有种让许明意穿他这身衣服,是粗布裹美玉——糟蹋了的诡异感觉,好似许明意该穿的,是布庄里最好的绸缎做的锦绣华服。

想什么呢?这就是一肉票!能给他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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