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潜默默低下头,鼻尖几乎能碰到沈拙清的头发。好像是和自己同一款的洗发水。李方潜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沈拙清的头,见对方没反应,更放肆地伸向脸颊。沈拙清心里一惊,冰凉的手触到滚烫的脸颊,条件反射一般躲开了。——是无意碰到的吧?可为什么,能听到如此快速的心跳声?是自己的心跳吗?李方潜也被这反应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手。食指和拇指在桌子底下揉搓,仿佛在消化刚刚的温度,心跳如战鼓。——沈拙清,你真的这么害怕被我触碰,以至于在酒醉时,都有这么大的反应?而隔着一整张桌子,隔着菜肴觥筹、推杯换盏,周柯在一众吹嘘和侃谈声中,望向对面两个人。作者有话说:嗐,想摸就摸,你俩能不能麻溜点(bhi 人们称之为爱人对于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通常采取回避态度,因此李方潜没敢提起自己趁沈拙清酒醉时的反常行为;而人通常不敢正视心里有鬼的事实,因此假装酒醉的沈拙清也没敢提起那天的聚会。日子依旧很平静,照旧吃饭上课、互相帮忙翻译最新文献。直到这天,图书馆来了位贵客。其实贵客的衣着倒没有多“贵”,只是肩负的任务有些“贵”。因为李方潜大言不惭地让他把n大的边边角角都拍下带过来。孙乾明忿忿地和李方潜计算起胶卷、相机、车费、冲洗费以及人工费,但后者脸都不红一下:“你不是来b大开会吗?陈哥不给报销?”哪个学校会报销私人用的胶卷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李方潜拦住孙乾明正在翻页的手,指着照片上属于沈拙清的笑脸,问道。“国际大专辩论赛!”孙乾明献宝似的,“怎么样,是不是拍得特别好?”李方潜点点头。照片中的人穿起正装,脊梁笔挺,不卑不亢地望向镜头,脸上带着浅笑。沈拙清捧着荣誉证书,看不清字,但红木框和镀金字在他手里合适极了。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李方潜读过的诗不多,大都是高中时被语文老师刀架脖子押着背的,囫囵不知其意。但与照片里的人对视时,李方潜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诗。心里像是一阵风拂过,柳动水流,静澜微漪。孙乾明一张张展示着照片,给李方潜和沈拙清分享完n大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贵客”就失宠了。
“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连午饭都没捞着一顿的孙乾明表示很受伤。沈拙清笑着摆摆手指:“这是深刻的人生课堂。”李方潜也附和着点点头。孙乾明似乎当了真,有些生气的架势,李方潜赶忙正色:“不逗你了。不是不带你吃食堂,是今天我生日,早就定好别的地方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孙乾明嗷地一声站起来,连连点头:“我就说我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今天早上我差点把车票丢了,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吗?衣服口袋!哦对了,师兄生日快乐!”“”听完这一连串没有重点的话,李方潜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道了声谢,领他们往校门口走。孙乾明过于聒噪,以至于李方潜并没有注意到,沈拙清的神色不太对劲。因为李方潜的生日离情人节很近,以至于在挑选礼物时,沈拙清绕着商超走了许多圈,仍没能找到令人满意的。太普通的配不上,太用心都不敢给。最后兜兜转转,沈拙清选了最不会出错的衬衫。衣服人人都得穿,而李方潜偏爱衬衫。也算是一个,努力寻求平衡的选择了吧。只有沈拙清自己知道,在那个衬衫的衣角,以极细的针脚,绣上了个“枕”字。李方潜洗都没洗就穿上了,现在正眉飞色舞的和孙乾明聊天。动作很大时,衣角翻飞,那个极小的图案若隐若现,像一片花瓣落在腿根。老友相聚不比那次聚餐,没有酒也没有排位。孙乾明絮絮叨叨埋怨着陈放压榨劳动力,见b大是两人寝,忿忿把n大从宿舍水不热到办公室漏雨骂了个遍。“那你别待了,趁着研一,你考出来。”沈拙清笑着打趣道。孙乾明立刻如临大敌:“那可不行,我生是n大人、死是n大鬼,哪像你们叛变!”沈拙清突然不笑了,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说:“挺好的。”“当然挺好的。”孙乾明说着也叹了口气,“那会儿502多好啊,把你们送走以后,我一个人回宿舍,空落落的,哭了好久。”“我就没换宿舍,习惯了,现在还住那。现在读研新来了三个哥们儿,人都挺好的。”说着,孙乾明抹了抹脸,笑说:“嗐,说这些干嘛!你们俩在这儿也不错啊,有伴儿。”“可是,我还是想回n大。”沈拙清喃喃。一阵寂静在房间里蔓延,李方潜见气氛不对,想着转移一下话题,便问道:“《丛林》怎么样了?”孙乾明一听立马来了劲,双手不住地敲桌子:“《丛林》当然好!何止是好,郑钦译先生还亲自题了字——对了,你知道bbs吗?”沈拙清茫然摇摇头。如果把能看贴、回贴的交互服务叫做bbs,那“长城”站可以算是鼻祖,以此为开始出现惠多网。而沈拙清很少去机房上网,对这些新兴的玩意儿了解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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