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桉洗好了碗筷,像是在拧着什么毛巾,背对着餐厅这边。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踩到地上,打算就这么赤着脚跑回卧室。结果踩到地上还没感觉到凉意,下一秒又被男人从背后抱了起来。温槿小小惊呼一声,不好意思:“你放我下来……”靳桉抱着她往卧室走,语气揶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方才抱着我哭得不肯撒手的人是谁?”不是我。温槿红着脸在心底默默反驳。回卧室要路过卫生间,她被靳桉抱着,一扭头,刚好能对视上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温槿突然一怔,旋即飞速明白过来刚才靳桉在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是因为什么。镜子里的女孩眼睛明显是哭肿的,红得不像话,睫毛湿湿润润地耷拉着,鼻尖也是红的,完全是无法见人的样子。温槿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呜了声,声音闷闷从指缝间泄出来:“你怎么,怎么不提醒我的眼睛这么肿!”靳桉将她在床上放下,轻笑着要来拉开她的手。“好看。”他安慰道。“一点也不好看!”方才只顾着趴在人怀里哭了,什么形象都没有,现在甫一清醒过来,温槿的那点什么羞耻心的面子就全冒上来了。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脸不肯把手挪开,另一只手胡乱伸出去扒拉着靳桉的手,想要把男人的手挡开。靳桉方才洗碗的时候将风衣袖口挽了上去,还没来得及放下来。温槿扒拉着扒拉着,忽然在男人小臂上碰到一道浅浅的凸起的痕迹。学医这么久,她一下就摸出来这是道疤痕增生。察觉到她的触碰,靳桉僵了下,随即准备收回手。温槿这下不用手捂着眼了。她转去拉着男人准备收回去的手,视线落到靳桉小臂的疤痕上。疤痕不深,但很长,近十五厘米。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以后愈合的疤痕增生的样子。温槿猛眨了一下眼,从医生的角度,完全能想象出来这道疤痕在愈合以前是什么模样。以往在医院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病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伤口,她都能眼睛不带眨一下地淡定工作。但这伤一下子落到靳桉身上,她却忽然觉得疼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她话还没说完。靳桉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湿毛巾覆在了她眼睛上,冰冰凉凉的一片,消肿用的。
男人避重就轻:“敷着,消肿。”温槿没被他岔开话题,她把湿毛巾从眼睛上拿下来,声音有点抖:“这是怎么弄的?”靳桉沉默了下,才开口:“去年和邻市警局联合抓捕一伙毒|贩,抓捕过程中不小心伤到的。”那日抓捕的激烈程度,毒|贩拿着砍刀红眼冲向一边的同事,他将同事推开,自己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刀……被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揭过。温槿眼睛又不争气红起来,她扯着靳桉的手:“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其它的伤处?”说着,她就要去扒拉男人的衣服,颤声,“你都给我看看……”以往那些独自拼搏的岁月,受过的训练,挨过的伤仿佛在此时都得到了回报。孑孓独行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光是看着他愈合的伤口都要难过眼红的女孩。靳桉眼眶难得酸涩,哑笑了下,将挽起的袖口折回去:“没事了。”轻轻揉了下温槿的脑袋,他故作不正经:“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你男朋友衣服下是什么样子?”温槿被他弄得又难过又羞。看着男人故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恶向胆边生,突然蹭起来在靳桉脖子上咬了一口。男人身体骤然绷紧。温槿咬了一口算是出了气,看着自己咬出来的印子,她又觉得是不是咬重了一点,突然心疼起来。“这道伤痕愈合以后——”她所说的“伤痕”,就是自己给靳桉咬出来的这个印子。其实根本都算不上什么伤痕,硬要形容的话,倒还是有点像亲密之人相处时留下的情趣痕迹。不过温槿完全没想到暧昧这点上去。咬了人,她底气有点不足,但还是凶巴巴着道:“这就是你身体上最后的伤痕了,从此以后,都不能再多出来其它的伤痕。”她知道警察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尤其靳桉还是在刑侦支队里,出任务时受点伤经常是避无可避的事情。但她就是想让他知道,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一个人在意他,会因为他受伤而难过。s所以,要保护好自己。靳桉喉结滚动,垂下眼应了声。得到了保证,温槿刚想缩回去。结果下一秒,她忽然被人按着肩膀倒在了床上。视线猝不及防一片黑暗,是靳桉将湿毛巾重新覆到了她的眼睛上。靳桉扯着她的手,让她碰到了刚刚被她咬着的地方。温槿指尖一颤,靳桉握住她的手,强硬又不失温柔地不让她松开。“礼尚往来。”双眼被覆盖住的黑暗之中,她听到男人略带喑哑的声音,“现在,是不是该我回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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