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江家最后仅死你一人,如何不是不顾?江继盛并未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梅长君。“你知晓会面临的情况……江伯父对后续之事也有安排。”梅长君看着江继盛洞若观火的眸子,喃喃道,“你要做什么?狱中弹劾?”她联想起前世掌握的情况,假意自语,将弹劾二字直接道出,想要看看江继盛的反应。“你怎——”江继盛果然愣了一瞬,微微张口,又冷静了下来。“江某所谋为何,均与顾大小姐无关了。”梅长君垂眸沉思。在大乾,弹劾一事可谓家常便饭。沈党和清流派历来看对方不顺眼,大事小事都上书弹劾,理由也千奇百怪。从个人品行,到家眷言语,林林总总都能弹劾。但大多数情况下,弹劾仅仅劾过即可,收到弹章的朝臣们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作为一种政治手段,弹劾可以表明立场、混些名声,众臣也十分接受这些方式。除了最为特别的一种弹劾——死劾。死劾并非简单的文书,其一递上,便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更是将自身生死抛于脑后。以身死谏,舍生投火。“就非要是你吗?”梅长君没有说出死劾二字,问话时也极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知江继盛是否听出了此问的意味,他嘴角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那笑意虽十分浅,却又十分真。江继盛带着笑,理了理衣冠,平静地走到牢门边上,将江若鸢的手书递还给梅长君。“扫除奸恶,天理。”“可牺此身。” 一任西风落砌寒(三)再见江继盛时,已是数九寒冬。梅长君在上学之余,时刻关注着朝中的动态,看着前世寥寥史册上的寥寥数语,在自己眼前步步成真。却更缓慢,更翔实,更惨烈。沈党与清流派掩埋于深处的矛盾终是被激化了。江继盛作为一个引子,在狱中出色地完成了他能做的所有任务。写证词,述奏疏……在清流派的cao作下,六年前的科举案,六年来沈首辅所作所为,被有条有理地逐渐掀于台上。前些日子,江继盛已递上那封可青史留名的上疏,历数沈首辅八大罪状:“今大学士沈,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可事实证明沈首辅对陛下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文书初递,便被拦回。江继盛被罚杖刑,生死不知。江若鸢得闻此事,哭着求到梅长君身前,想请她再见一见江继盛,送些药去。这些时日以来,在顾珩和顾尚书的透露下,梅长君已渐渐明白江家此局的用意。清流派已将过往掀开,陛下不可能不心有所动,但沈首辅盘踞数年,深受信赖,因此陛下仍未下定决心。
江继盛就是清流派送上门的决心。古往今来,皇权至上,不乏偏听偏信,只为自身利益筹谋的帝王。如今坐在大乾龙椅上的那位更是如此,他将众朝臣看得极透,也对沈首辅所作所为了然于胸,但在权衡之下,选择按兵不动。皇权不动,查案陷入僵局,清流派便将宝压在了民心民意之上。前期铺垫已够,江继盛身为清流之首江家的嫡长子,在此刻上疏陈情,以身死谏。足以动民心。“你们每一步都计划好了。”梅长君望着端坐在狱中那单薄却坚毅的身影,发出了一声轻叹。“在你们的宣扬下,如今天下百姓皆知沈首辅犯下大罪,陛下却不闻不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群情激奋之下,民心如水,浩浩汤汤,已不是陛下能够搪塞的了。”江继盛笑了笑,抬眸望向来人。梅长君这才看清江继盛此刻的模样。数月不见,他的脸已瘦得凹下去,囚衣乱发皆染着血色。“若鸢托我给你送药,她得知你受了重伤,眼睛都哭肿了。”江继盛缓缓走到牢门旁。梅长君看向行动不稳的江继盛,又想起江若鸢颓唐的模样,不由得眼眶微红。“家妹在江家一向过得艰难,也难有几个交心的朋友。我时日无多,日后还望长君照拂一二。”他将梅长君递来的药拿在手上,退后一步,对她郑重一揖。松垮的囚衣从腕间滑落,露出其下遍布的伤痕。梅长君喉间一片涩然,垂下头,好半晌才答道:“江兄放心。”“长君这药送得及时,如此,我或能撑着走上刑场。”江继盛看着手中瓷瓶,情真意切地笑起来。他慢慢退回墙边,低着头,将盛着饭食的瓷碗砸碎了一个。“你——”梅长君抿紧双唇,已料到江继盛要做些什么。日日受刑,江继盛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感染腐烂了。他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捡起一片破碎的碗片,开始清理手臂上的腐肉。“我去给你找麻药和刀具——”梅长君忍不住喊出声。前世身为杀手,她也受过许多伤,但仍被此情此景震了一震。≈lt;a href=”≈lt;a href=≈o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ot; tart=≈ot;_bnk≈ot;≈gt;/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l≈lt;/a≈gt;”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t=”_bnk”≈gt;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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